在短暫的過程之中,一切雜念都被儘數摒棄。
專心致誌,全神貫注。
俯瞰著下方那一片無窮儘的混沌之海,璀璨的幻光。
季覺,伸出了手——
那一瞬間,邊獄鳴動!
第三層,驟然爆裂,第二層,轟然塌,第一層,地動天搖。
就在恢宏的巨響上和仿佛海嘯一般澎湃浩蕩的回音裡,整個世界有那麼一瞬間好像失去了重力。
火焰不再焚燒,冰霜也不再刺骨。
岩石柔軟的像是泥水,大地蠕動著,仿佛活物。
不論是罪人還是異端,亦或者跪地哭豪的信徒,乃至殘存的天使們,此刻都飄在了空中,眼看著一切坍塌,崩潰的模樣。
目瞪口呆。
難以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
隻看到了,無窮幻光如海,從邊獄的最深處升起,突破了最後的束縛之後,從邊獄井噴而出。
就像是無窮儘的洪流一般,浩浩蕩蕩的,去往了神國樂土,那一道道幻光所過之處,
儘數勾勒出了綺麗絢爛的軌跡,就像是數之不儘的飄帶。
自從創造以來,整個幻夢之中,第一次出現如此恢宏的天體現象。
當最後的鎖解開了之後,夢境所應有的混沌如海洋那樣,奔向了一切泡影所覆蓋的範圍。
降下無窮的變化和異常。
令穩固的世界在狂潮的衝刷之中,一次次的動蕩,前所未有的地震、暴雨和狂風,席卷肆虐。
而這,隻不過僅僅是才剛開始而已”
而就在邊獄之中,同樣的天崩地裂,戛然而止,再緊接著,無形的手掌,再度掌控了一切。
遍及萬象,再造所有!
火山、荒原、囚籠、堡壘、咖鎖,絞刑架——那些陰暗掙獰的一切儘數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肅冷之處更勝於其的鋼鐵輝光!
無以計數的龐大機械如同山巒一樣起落,拚湊,海量的靈質化為河流奔湧,靈質回路如同草木一般生發蔓延。
萬物萬象的變化和形態,仿佛就在自己一念之間。
隨心所欲邊獄之門處,一直摸魚劃水的老登睜開眼睛,看向那此刻覆蓋邊獄的無數變化,估算了一下量級,再忍不住咂舌。
這操作量和精確程度,未免,太過於離譜了吧?!
陡然之間,一座鋼鐵的城市,從邊獄之中,拔地而起,即便是諸多細節上未曾完善,
可僅僅隻是如此恐怖的量級變化和掌控力,便足以令無數工匠為之錯和汗顏。
難以企及·
而就在天地再造的恢宏巨響裡,有熟悉的聲音,從所有人的耳邊響起,遍及所有。
如此淡然,輕而易舉的,驅散了所有的仿徨和不然,熄滅了萌芽的恐懼。
「諸位一」
邊獄的最高處,仿佛有晨星墜落一般的絢爛光芒亮起,平和的聲音,從最深的黑暗裡傳來,告訴他們:「或許,神是需要地獄的。」
「沒有地獄,則無從映襯天國的美好。沒有痛苦,就不會有人敬拜教團的威嚴。
也正因如此,神才會恐懼。
可恐懼的並非天國的隕落,而是地獄被人從手中奪走!」
「天國隕落之後,尚可重建。人間失落了,尚可毀滅。可失去地獄之後,又從何處去尋覓如此龐大的惡業呢?
又如何,能繼續,高高在上?」
那樣斬釘截鐵的話語,響徹整個邊獄,甚至,順著奔流而出的混沌之海,回蕩在所謂的神國樂土之中。
回蕩在每一張茫然亦或者震驚的麵孔之前,不論天城的雷霆如何高亢和密集,都驅之不散,難以乾涉。
向著所有人,發出質問:
可即便是如此,地獄就理應存在麼?」
死寂之中,無人回應,山崩和雷鳴的巨響裡,隻有嘲弄的笑聲響徹整個世界。
邊獄巨響。
昔日殘存的最後一點輪廓,轟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嶄新的模樣。
那龐大的輪廓投影在樂土之中,宛如猩紅的大星一般,在天穹之上緩緩升起。
將動亂中的一切,再度照亮!
「倘若人類不需要地獄,那麼我們將於此打破鎖,獲得真正的解放!」
「倘若人類需要地獄的話,那麼我們才應該是真正的神明!」
季覺展開雙手,向著所有仰望的異端與罪人,向著一切宣告:「所以,朋友們啊,除了地獄之外,我們文有什麼可失去的呢?
地獄已經從神明的手中失落,而我們,將自立為王!
毋須再憂慮未來,來日之業太過遙遠;也毋須再回憶過往,往日之孽早已經贖清。
隻要,感受現在這一份憎惡與憤怒就夠了!
這一份火焰,就在你們的心裡,你們的手中!」
仿佛噩夢一般的大笑聲從地獄的最深處升起了,漫過了人世,去往了天空,甚至將天城都籠罩在陰影之中,籠罩在每一張呆滯和迷茫的麵孔之上。
「—一終有一日,我們將跨越這九天九夜的長路,再一次的,於神明為敵,與這一切作戰,將地獄的、你們的火焰,帶往天國之上!」
肆虐的笑聲和宣告滾滾回蕩,難以消散,響徹每一個雷鳴的間隙,再無從湮滅。
而邊獄之中,短暫的死寂過後,不知道多少猩紅的眼眸,煥發光芒。
狂熱的呼喊,興奮的咆哮,尊崇的讚頌。
到最後,那一道道聲音漸漸的重疊在一起,再無法被磨滅,化為銘刻在邊獄鋼鐵之中的永恒回響。
「神敵!神敵!!神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