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者仙途!
啪!啪!啪!
三聲急促尖銳的脆響過後,範哲背上出現了三道並列的焦黑鞭痕,散發出嗆鼻的焦糊味道,經久不散。
範哲覺得自己就像被刀子連著割了三次,深不見血,痛及骨髓,身子不由自主的軟了下去。然而軟至一半,他猛地揚起雙眉,兩手拄地,將單薄的身軀又撐了起來。
看他這般硬氣,金玉瑤提著軟鞭,一時愣住。
師父秦守靖以前隻讓她好好修煉鞭法,金玉瑤不知道師父是想讓磨練性子,結果三年下來,靈脈一條也沒生出,倒是讓她能打出四道鞭火。
尋常人絕挨不了一鞭,中招者無不疼痛難忍,哭爹喊娘,乞求解藥。可以說自打有了鞭火,身邊的奴仆全都低眉順眼,輕易不敢生出是非。
眼下金玉瑤實在想不通,三鞭打過,鞭火不生,人也不倒,範哲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廝,怎這般厲害?
她身後的兩名侍衛看向範哲的目光也像是見了鬼一般,忍不住竊竊私語。
一個小聲說“厲害啊,明明不會一點武功,居然能撐住小姐的三道神鞭,尋常人挨了一下就得斃命。”
另一個用更小的聲音說“你小聲點,彆惹惱了小姐。”
此時範哲挨過三鞭,不知道是不是疼痛的原因,居然變得比從前更加耳聰目明,把兩名侍衛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在耳中,心中大怒
我與你何冤何仇,何至於此!你若再來相欺,我就和你拚命!
金玉瑤仿佛這時才回過神來,她臉色發紅,胸口起伏不定,目露凶光,再度提著鞭子上前,二話不說,甩動手腕,兜頭兜腦將鞭子抽下。
這次她用儘了全力,誓要讓眼前這個討厭的小廝在第四鞭下變成飛灰才肯罷休!
瞬時破空聲大起,鞭尾離範哲的頭顱越來越近,三寸、兩寸、一寸!金玉瑤剛想喝罵一聲“去死!”那鞭尾竟被一股大力刹住,戛然而止。
金玉瑤來不及吃驚,要抽出軟鞭變換招式,誰知軟鞭動也不動。
她定睛看去,鞭尾正攥在範哲瘦削的手掌中,這個有些瘦弱的少年緩緩站起身形,濃眉斜挑,一雙烏黑的眸子幽暗深邃,緊抿的嘴角倔強而自信,臉色雖然蒼白,但神情無比鎮定。
他的身上仿佛有一股攝人的氣勢,讓打過四鞭的金玉瑤不自覺的後退一步,結結巴巴道“你,你竟敢以下犯上?!”
範哲直視她的目光,淡然說道“小姐,我和你家簽了死契,但你打過三鞭,這死契便解了,今後我不再是你家雜役,何來‘犯上’一說?”
“大膽!”金玉瑤尚未開口,那兩名侍衛同時上前,一左一右把她護在中間。
左邊那侍衛罵道“狗奴才跪好了!主子麵前哪有你猖狂的份兒!”說著話,他一腿踢了過來。
此人是一等仆役,屬於貼身近衛,武藝高強。方才他把範哲帶到這裡,早已察覺範哲全無武藝,雖也看到了眼前異狀,卻並不十分相信。如今隻要替小姐解了圍,前途肯定光明一片,故此,這一腿踢得是又狠又穩。
範哲眼見對方來勢洶洶,尚未近身,就感到勁風撲麵,不禁眉頭微皺。
他在抓住那根軟鞭的時候就已經大致猜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變化,讓他能清楚看到鞭子的走向,所以才一抓即中。而這變化與眉心的珠子肯定脫不開乾係。
隻是這個時候保命要緊,來不及細細探究。對方這一腿雖然勢頭很猛,但動作卻看得分明,從侍衛側身,扭胯,到把腿踢出,每一步都看得異常清晰。
範哲的手中這時還抓著鞭尾,與金玉瑤角力,當下毫不客氣將其搭在侍衛踢至半途的腿上,然後撒手不管。
那侍衛的一條腿立即被鞭子纏住,鞭子上的火氣此刻還未散儘,頓時將一條褲管燒成飛灰,腿毛燒光,皮肉燎得焦糊,露出了骨頭。他疼痛難忍,“撲通”摔倒在地,抱著腿滿地打滾。
金玉瑤將手腕一抖,鞭子靈動如蛇,重新被收入袖中。
她臉色發白的取出一隻細口玉瓶,拋給另一名侍衛,吩咐他替摔倒那人上藥,之後麵對範哲時,竟再度換上了笑臉,比先前看上去要柔和數倍。
聽她溫和的說道“你這般厲害,以後就做我的護衛如何?”又補充道“月錢無需擔心,就按一等的仆役領取,書也可以隨便翻看,本小姐還能給你找武師,教你習武,怎樣?”
她自以為這條件開出,範哲應該感恩戴德,三叩九拜。
範哲這時仍舊覺得背上疼得厲害,如果答應,不但傷藥唾手可得,也能儘快湊足本錢,討來賣身契約。但,他隻笑了笑,說“我不願意。”
說完扭頭即走,再也不想看到這張討厭的臉。
“站住!”
紅裙一閃,攔住去路,金玉瑤眼角斜挑,下巴微抬,語氣改不了高高在上“怎麼,急著要去找你那相好?你放心,稍後我親自替你去霍府說親,肯定讓你抱得美人歸。”說完捂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不願意。”範哲重複道,“請你把路讓開。”
“真是敬酒不就吃罰酒!”金玉瑤冷哼,衝另一名侍衛罵道“還不快找人去!我看他今天怎麼走!”
那侍衛不敢怠慢,很快拖拽著另一位離開了銀安殿前。
範哲此時已經徹底冷靜下來,覺得可以和她打個商量,先把賣身契討來再說,否則如果被金家告上官府,自己被安上一個“背棄主家”的罪名,以後可就寸步難行了。
正要說話,突聽一道威嚴的聲音闖入場中“瑤兒不可胡鬨!”
隨著聲音落地,兩名中年男子緩緩走到銀安殿前,誰也不知道他們在這裡看了多久。
左邊的人金絲黑袍,麵相威嚴,身姿雄健,正是府主金三鼎,方才的話便是由他喊出。
右邊的人一襲藍袍,眉濃目朗,頜下有短須,身上似乎有種說不出的氣質,和尋常人都不相同。
“爹爹,師父,你們怎麼來了?”金玉瑤帶著笑緊走幾步上前,一一行禮,顯得溫順無比。
範哲頓時被她的矯揉造作搞得直犯惡心,但因為賣身契還攥在府主手中,雖然背上疼痛難忍,仍走過去躬身行禮。
金三鼎麵目陰沉,也不說話,倒是那藍袍男子麵帶驚訝。
範哲自行起身,正看到那人驚訝的眼神。還來不及詢問,背上忽然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讓他忍不住哼了一聲。
“趕快服下!”一顆烏沉沉的丹藥被藍袍人送到眼前,聽他接著問道“做我徒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