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者仙途!
範哲方才看得清楚,那漢子手裡拿著的一柄鐮刀型的法器,柄有三尺,刃口彎折,尺半來長,放出幽幽綠光,有奪魂攝魄之感。
而那紅衣女子手裡捏著一根紅豔豔的繡花針,紅芒吞吐,像毒蛇吐信,讓人望之心下生寒。
此時見那漢子的目光不太禮貌,便不欲和他搭話。因為這裡的陣法尚未被徹底破去,所以範哲隻能靜靜站在原地,關注紅衣女子的反應。
“你是誰?”紅衣女子捏著繡花針,冷聲質問,“有什麼資格定旁人生死?”
那漢子被問得一滯,片刻後眼睛一翻,咧起嘴角,不屑地說“你是女鬼,我是抓鬼的行家,你我天生敵對,這還要談什麼資格不資格?”
他似乎說得不過癮,於是擠出怪笑,格外猥瑣的補充“這世上從來都是陽主陰從,女人天生就該圍著男人轉,你沒有這種自知,怪不得被人拋棄!”
說著衝範哲揚了揚下巴,“似他這般圍著女人轉的男人,就算肯來要你,也定然會被你百般挑錯,千般看不起,最後毫不留情的拋棄!”咂了咂嘴,連嘖兩聲,“老子當年就吃過這種大虧!”
範哲見他扯上自己,本要發怒,但聽他後半段的話風,又覺得好笑,便不欲和他計較。
那紅衣女子似乎被觸動心事,皺了會眉頭後猛然化作一團紅雲,向空中急掠。她的動作極快,範哲隻看到紅影一閃,那兩人就戰到了一處。
兩人這次的打鬥比之前收斂得多,法器交擊的聲音儘數被鎖在數尺方圓,若非範哲神識強悍,根本分辯不出。
隻見那漢子神情凝重,臉色發青,手裡那件鐮刀法器被他舞動得風車一般,偶爾放出一股綠色霧氣。
那霧氣並不立時散去,隻有被女子擊破才會炸裂開來,變成綠色液體,四處飛濺。許多都落到橋上,冒出陣陣白煙。大概催生霧氣頗費法力,那漢子半晌也隻催出團來。
紅衣女子接連刺破兩團綠霧,似乎嘗到厲害,竟不再與其硬抗,隻在縫隙間遊走,間或朝漢子的要害處猛刺一針,與毒蛇暴起全無二致。
隻是那霧氣對她克製得厲害,籠罩範圍又廣,她終究不敢太過靠近,往往中途收手,兩者僵持一時。
範哲仔細看了半晌,終於找出破陣良方。
那女子可謂陣靈,倘若自己突下狠手,難免不會讓她起了魚死網破的心思,如果她臨死前讓陣法自爆,到時候說一句兩敗俱傷都算是輕的。
至於那漢子也不像是他自己說的那般偏激,大概也是被情所傷之人。
如果這兩位能罷手言和,那紅衣女子解了怨氣,這陣法自然就再無威脅。
說到底,範哲不願意對這樣的人痛下殺手。
此時眼見綠霧漸漸淡去,而新的又沒被催生出來,聽那紅衣女子冷笑一聲,抓住破綻,探出手掌,拍向對手丹田位置,掌心間隱有紅光閃爍。
範哲不再多想,虛虛一抓,頓時有一根青銅短尺憑空出現,而後那尺子左右各點一下,便有兩股黑白氣息分襲空中二人。
他現在法力儘複,真氣雄厚,又有範虎保底,兩股氣息所帶來的靈力波動甚至超過了那邊的兩位金丹中期修士,因而速度極快,頃刻間就闖進了戰圈之內。
此時那女子的手掌剛好拍到男子的腹部,法力還未儘吐,卻不得不撤回,反掌回擊那道白色氣息,以求自保。那男子逃過一劫,臉色慘白,咬牙切齒的舉起法器迎向黑色氣息。
兩股黑白氣息靈活之極的一圈一繞,就躲過了兩者的回擊,然後各自鑽入兩人體內,外麵還露出半截,勾連在一起。
兩人紛紛跳離開去,但那氣息尾端卻始終連在一處,根本扯之不斷。
那漢子大罵“搞什麼鬼!”那女子也拿著繡花針左挑右挑,皆如挑在了鏡花水月上,無濟於事,忍不住驚叫出聲。
範哲收起陰陽尺,對那女子說“姑娘,你如果不想永久被困在此地,就不要亂動。”
“果真?你這法兒管用?”那女子一聽立刻停止動作,連聲發問。
範哲不去理她,又對那男子說“我見你該是鬼修一道,鬼修的法器最是重要,如果裡麵能煉入器靈,威力如何也不用我多說。”
他頗有閱曆,對煉器也不陌生,曾看過諸如屍傀教、流花穀等許多家的秘法,所以知道鬼修的來龍去脈。
修此道者以人身入鬼道,既要保證自身不被鬼氣所染,又要除鬼抓妖,祭煉本命法器,仙途基本全在本命法器上。而如果自家不小心被鬼氣侵體,難免會從人化鬼,魂飛魄散。
倘若這時能有一道橋梁,既能讓鬼修不懼鬼氣侵染,又能使本命法器得到深度祭煉,同時還能令兩者緊密結合於一體,自然是兩全其美。
那陰陽二氣便來得正當其時。
且說那男子聞言身形劇顫,“啊”了一聲,待察覺出黑色氣息在體內的變化,立刻不敢相信似地看了範哲一眼,又轉頭去看對麵的女子。
那女子起初聽到“器靈”二字,眉頭輕蹙,滿臉不甘,但瞬間就變得釋然。
她偷偷看向對麵的男子,正瞥見對方目光,立刻羞紅了臉麵,低下頭去,手指撫弄衣帶,和之前判若兩人。
範哲嘿嘿一笑,掐起法訣,識海內的太極鐘光芒流轉,片刻不停,那兩道黑白氣息便緊緊糾纏於一處,上麵隱現無數玄妙紋路流水般鑽入兩人體內。
隻不多時,那兩人均聽到一聲鐘響,鐮刀法器自動脫出掌控,懸在空中。女子“呀”了一聲,化作一道紅光飛入法器之內。鐮刀立刻光芒大放,顫動不休。
待一切安定下來,空中那處隻剩下一名紅衣女子,麵帶羞澀站在那裡。
那男子喜出望外,直呼“妙、妙、妙”,忙不迭飛到女子身旁,看了幾眼,再去找範哲時,遍尋不見。
範哲在女子飛入法器時就已經離開了偏殿。那陣法沒了操控,自行停止,原就是一所偏殿,長寬不過各數丈,不知裝下過多少悲歡離合。
他開了殿門,走上甬道,按照地圖奔向傳送法陣,秦紫衣先前說和自己約在那處,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