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的餐桌上不乏魚鯗,城內外鯗鋪約一兩百家,魚鯗為臘魚乾,口感緊實,鹹香味濃鬱。魚鮮美,品質好,米粥軟糯,入口隻餘鹹香。
趙朗有些想拒絕,他並不餓,但是竇老夫人拉著他的手,“跟女人吃飯哪裡能吃飽,還得在母親這裡,方能儘興。”
猶豫須臾,趙朗點頭,“好吧,勞煩母親了。”
竇老夫人像是多日未見親近的很,給趙朗布菜,斟茶,趙朗連道不敢,拉著她要她歇息。
“我兒一轉眼已經這麼大了,想當年你在母親懷裡,還那麼小。”
趙朗聞言陪著,“兒子長這麼大,多虧母親操勞。”
“這些年若不是有你陪著,都不知道該怎麼過。”
竇老夫人說著眼角居然有了淚意,趙朗連忙起身,母子二人搭著手好一會兒才分開。
用完夜宵,婢女臘梅捧上清茶,“請世子爺用茶。”
趙朗不疑有他,正要端起來,竇老夫人忽然一聲驚呼,“明晟!”
他手一抖,“怎得了母親?”
竇老夫人捏了捏手裡的拐杖,“……無,無事。”
趙朗將杯中的水飲儘,放下,拱手道,“母親,天色不早了,孩兒回去了。”
“……好,好。”
竇老夫人看著趙朗背影消失在視線裡,捏著的黃梨木拐杖敲了幾下地麵,心裡默念,“作孽啊,作孽啊。”
又馬上疾步走到佛祖像前跪下,手裡盤著珠子,口裡念念有詞。直至夜色濃厚,廂房裡隻能聽見木魚的敲打聲音。
“趙鬆!你滿意了!”
竇老夫人還未扭頭,身後的男人輕笑,“又不是害他性命,你怕什麼?”
“你!明晟他是我的兒啊,你這跟要了他的性命有什麼區彆?”
說著她站起身來要去扯他的領口被趙鬆一把拉住,“怎得?下了才後悔?”
“你!你!”
趙鬆絲毫不懼,堂而皇之坐在竇老夫人床榻上,兩手撐著,“那董氏居然報官了?”
竇老夫人一驚,似乎是沒想到後退幾步,“你說什麼?是你做的!”
“誰叫那小丫頭聽見了不該聽的。”
“那董淑慎不是傻子,不好糊弄,你知不知道,當初你那孫兒的事情,你還沒領教夠?”
不說趙諫還好,一提趙諫,趙鬆更窩火,“嗬,一介婦人而已,不過是仗著太後幾分寵愛,無法無天!”
“你不怕她查出來?”
“怕什麼,死無對證。”
“趙鬆!”
“阿嬌,我隻是想拿回屬於我的而已,我有什麼錯,我已從商賈,再不能為官,憑什麼他這親王官職隻能是他趙湜一脈。”
他言語激烈,好半晌也壓下胸口的怒氣,兩人對視靜默無言。
偏廳裡,佛像慈悲,紅燭泣淚,檀香嫋嫋飄過,一室焚香,針落可聞。
趙鬆起身,也跪在佛像麵前磕頭。
“阿嬌,你說人心誠就能得到佛祖保佑嗎?”
竇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反正你不能。”
他笑笑,“對啊,我不能。”
“我要的佛祖給不了,隻能我自己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