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世子,從今往後,勿複相思。”
她朝他行了最後一禮,趙朗僵在原地,整個人像是泥塑一般,眼裡全是她,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卻抓她不住。
原來,她真的要走了。
像江柳一樣,毫不留戀。
春分那日,董淑慎從王府裡出來,帶了淩霜和如雪,她們兩個人賣身契在她手裡,她得帶走。
餘下的就是要還給董家的,嫁妝儘數還給董家,他們不認她了,她也儘了最後一份心意。
從此,她隻是承節郎董驍的女兒,不是江南大族董家的女兒。
“娘子,您冷不冷?”
如雪打量著快要下雨了,董淑慎在門口想進去再拜拜父母。
“如雪,你同淩霜先行回去,那廂院子估摸著還要打理打理,我再等一會兒吧。”
兩人麵麵相覷,又點點頭,“既然如此,娘子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
董淑慎又等了半個時辰,直到何琴身邊的嬤嬤出來告訴她,“娘子,彆等了。”
“為何?父親母親不願意見我?”
“那倒不是,是老爺不讓見。”
何琴和董季遠不是不想見,是董廂源威脅他們,今日若是見了麵,往日他們也就不算董家得人了。
何琴哭的像個淚人兒,董季遠歎了口氣,“算了,明麵上不能見,私底下還是能見的,彆哭了。”
“就你沒出息,你要是有出息,自己開辟個府邸,咱們還用這麼低三下四嗎?”
“好了好了,是我沒出息,彆哭了,當心哭壞身子。”
“那慎兒還不知曉怎麼辦,她把嫁妝都送回來了,你爹可是沒想著退回一點兒聘禮!”
“唉,我晚時去同他說說。”
“你趕緊去,要麼慎兒以後怎麼活?你要她一個姑娘家怎麼活!”
“明白明白。”
董季遠躲了出去,何琴繼續在哭,“苦命的慎兒啊,怎麼偏偏要和離啊。”
“往後你可怎麼辦呐。”
董淑慎倒是不知道他們裡麵的吵鬨,既然等不到那她就在門口拜彆算了。
董家的牌匾,門楣高耀,空中開始飄起了小雨,地上慢慢變濕,升騰起土腥氣。
她跪在正中央,合掌於前,往下拜。
孝道,婦道,壓在她身上,禁錮綁架,麵目全非。
自即日,董淑慎,先遵循一道,心道。
雨越下越大,她磕完三個頭時候衣服已經沾了一層潮濕,睫毛上也掛著小水珠,膝蓋已經能感受到涼意。
“慎兒,地上涼。”
董淑慎抬頭,是梅鶴卿。
他今日著一襲芰荷緙絲雲紋長衫,因為撐著傘,寬袖往下垂,白青色手腕露出一截,略微俯身。
手裡一塊潔白的絲帕,幫她擦掉臉上粘上的水漬。
溫聲問,“起來嗎?”
她彎了彎唇,“起來啊,總不能一直跪著。”
梅鶴卿把帕子放了回去,伸出手來,董淑慎看著這隻上次在提刑司拉著自己起來的手,把手搭上去,感慨一句。
“春風肅肅晨風颸,東方須臾高知之。”
他停下,董淑慎鬆開他的手轉身看著他。
“慎兒。”
“怎麼了?”
“春風不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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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句是,《有所思》中最後一句。
秋風肅肅晨風颸,東方須臾高知之。
可以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