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蟄不住鳴!
到了提刑司門口,圍了一群主戰派的武將,江抗剛要給他們行禮,就被為首的人打斷。
他們來勢洶洶,是要來找梅鶴卿泄憤。
“你個狗賊,也有今日!”
“叫你誣陷王爺,爾等恨不能將你扒皮抽筋。”
為首的武將一腳踢到梅鶴卿的膝彎,人應聲跪地,膝蓋同青石板磕碰,脆裂的是骨頭的聲音。
長雲慌張地喊了一句,“大人!”
可惜,這還隻是個開始。
武將多日的憤怒好像有了宣泄口,全部發泄在了梅鶴卿的身上。
原來,人真的是會被打死的。
梅鶴卿此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回想起了洗冤集錄裡打人的擔保期。
可是他怕是沒有什麼擔保期,他怕是要死這兒了。
挨打的滋味兒也不是第一次,被群毆亦不是第一次。
作為乞丐,小民,流浪漢被打,“衣冠禽獸”的做官還是被打。
疼到一定程度,人會慢慢沒有知覺,反而變態的對疼有了享受,恨不能再疼一點兒,血流出來像水在臉上劃過。
沒有任何一種死是好受的。
在他快沒有任何知覺的時候,聽到一聲命令,“聖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聚集在提刑司門口,都撤了!”
眾人一看,是梅懷北。
梅鶴卿笑了一下,伴隨著劇烈咳嗽,胸腔裡濃稠的血腥氣,一口血痰咳出,他擦了一下嘴角,“……大哥,多謝。”
梅懷北從馬上下來,拉著江抗的衣領,“叫你們好好論罪,不是在提刑司門口把人打死!”
江抗小人得誌道,“都虞侯,這不能怪本官,群情激憤,都能諒解。”
“聖意!你膽敢不遵!”
“是,臣遵旨。來啊,帶進去。”
梅鶴卿被人架起來,兩條腿像廢了一般,膝蓋磕碰著台階,已經全無知覺。
廢了,徹底廢了。
江柳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和董淑慎這麼瘋,她從臨安到贛州,前前後後溜達了一個多月,可她同董淑慎再到臨安的時候隻用了不到七天。
期間基本是董淑慎在駕車,她在休息,偶爾她也駕車,隻是行駛的會慢些。
“鶴卿,鶴卿!”
江柳突然馭馬,扭頭去看董淑慎,她滿頭是汗,整個人像從水裡打撈出來,倏地就哭了出來。
“淑慎,淑慎你怎麼了?”
董淑慎扶著木製的窗子,大口大口喘著氣,是根本止不住的洶湧眼淚,江柳慌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
“柳兒,江柳。”
“你說的對,你說的對。”
“我不想管什麼國不想成什麼義,趙朗該死,我一點兒都受不了他受罪。”
淚水大滴大滴落下,沾濕裙擺,連日的情緒爆發,止也止不住。
江柳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你好好休息休息,你已經快半個月沒睡過個整覺了,好好歇歇好不好?”
“事已至此,淑慎,你彆無選擇。”
“他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就算是這天,咱們也翻了他。”
剛到臨安,董淑慎完全不敢去聽到任何一點兒梅鶴卿的消息,她總害怕他一下秒就人頭落地。
愛上一個人很容易,恍惚之間已經陷入太深,轉身想拔出來,卻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