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被風雨摧殘壞的玫瑰帶著殘雨,姝麗破碎。
王爺又生氣了。
他抓著董氏的手問,“你天天繡那些東西,是想乾什麼?啊!本來眼睛就傷著了,現在能不瞎嗎?”
董淑慎抱著自己的繡品,我依稀能瞧見那是一幅畫,可是瞧不真切。
趙朗強硬地從她手中奪過來,董淑慎像失去孩子一般慌忙站起來就要搶。
繡品扔到地上攤開,那是一隻仙鶴。
不過繡線不是絲線,而是……頭發絲。
這就是發繡?
肌膚毛發,受之父母,不敢損傷。
她這是?
從來隻聽說過,沒有真正見過,那副畫像水墨畫一般,不得不承認這董氏的繡工冠絕臨安啊。
她已經看不見了。
摸索著蹲下身子,喃喃地說著什麼,我聽不清,聲音太小了。
趙朗氣不打一處來,把她桌案上的紙拍的震天響,“你這都是在抄什麼?”
“寄十二郎文?”
“你夫君死了嗎!啊?”
我也不知道王爺為何每每都那麼生氣,我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主子會打死我的。
王爺隻愛主子一人。
那董氏如今真的不愛說話,還記得我剛到府上的時候,她還那樣青春活潑,管理王府上下井井有條。
王爺把紙一起揮下來的時候,我識得幾個字,看清了那勞什子祭十二郎文。
“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與吾形相依,死而魂不與吾夢相接。”
天之涯,地之角。
生而影不與吾形相依,
死而魂不與吾夢相接。
雖然我沒有念過書,但看這幾句話情不自禁鼻頭發酸。
她這是在祭奠誰啊?
主子那次生氣了,明明大好的日子給董氏耽擱了,後來王爺出來同她拜堂。
我站在院外實在是想知道那董氏為何瘋魔成那樣。
可是無人敢告訴我,他們都說不知道。
那夜正值我守夜,春三月夜裡略微有些寒涼,淩霜過來的時候我還在打盹。
“怎麼了?”
她“噗通”一聲跪下,“王爺,我家娘子歿了。”
主子大喜的日子我怕晦氣想叫她走,沒想到裡頭動靜卻也快。
王爺早已披了衣裳出來。
“你說什麼?”
棲鶴院多了一株桃花,是董氏回京之後叫人移植的,如今花開了,滿樹桃花簌簌。
她躺在院子底下的竹椅上,好像睡著了。
風吹過,落了一身桃花。
王爺怔了半天,才撲過去。
那是我頭一次見王爺落淚。
原來王爺也會哭嗎?
那董氏的兒子又來了,他如今傻了不懂事,隻是蹲在一旁問,“娘親?你怎麼了?”
“不跟諫兒玩探案遊戲了?”
“娘親不是想大理,”
他話沒說完被趙朗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一言不敢再發。
我不知道董氏最後留給王爺什麼了,隻聽得王爺在室內拍著案桌,“想都彆想!”
“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董氏喪禮沒有大肆操辦,隻有她那白了頭發的姐夫帶著兒子過來,同王爺許是又吵了一架。
具體他們說了什麼,我沒有聽到。
隻是那董氏的姐夫從此以後就一直坐在門外,也不讓下葬。
趕了好幾次都沒有用。
王爺後來終究是讓步了,由她那兒子抬著棺材出去葬到哪兒了我也不知道。
隻是記得那日,滿城的桃花飄落,像下雨一樣落了一地霞雲。
棲鶴院裡真的飛來一隻仙鶴,我親眼瞧見它叼了樹上的一枝桃花飛了。
許是我今日沒睡好,揉了揉眼睛什麼都沒有了。
……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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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章腦子裡隻有一句,鶴卿看到得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