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為我開脫，現在的我就該墮入地獄，永遠無法轉世輪回。”
她的聲音中聽不出一絲悲涼，我不知道，如果我做了幾百年的鬼魂，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清兒帶我去了第二層的茶室，朱厚照換了一身隨意的月白道袍，盤坐在蒲團上看著窗外。
穿裙子盤腿不雅觀，我隻好跪坐在他對麵的蒲團上，順著他的眼神望去。
茶室的窗是仿古的雕花木窗，向外支開著。從二樓向外看，剛好是一個中式的庭院，挑簷畫壁的亭台回廊，四周環繞著假山水榭，因為是十月，庭院中擺放了一些金菊，倒也有雍容華貴之美。
朱厚照回過頭來對我說“天光水色收於方寸之間，看著這樣的美景，心情是不是舒暢了許多？”
“誠然，確實很美。”
清兒為我們上茶，不是功夫茶，就是普通的龍井，但都是嫩芽茶尖，喝起來確實很清爽。她還給我端上了一盤茶點，果然還是了解我的，有小粽子、鵪鶉蛋、梅子和桂花拉糕，飲茶對我這種人來說就是解渴，吃茶點倒是十分愉快。
這樣寧和的場景，真讓我覺得自己回到了古代，在和一位帝王飲茶，度過悠閒的下午。
但我怎麼會忘記自己的處境，就算是錦衣玉食，我也還是隨時會撲街的祭品，就算暫時死不了，我也不可能變成金絲雀。
“姑娘在想什麼？眉頭都皺起來了，女孩子還是笑的時候好看。”
我回過神來，對朱厚照擠出一個微笑，說“謝謝你善待我，沒有像看押犯人那樣把我鎖在小黑屋裡。”
“何出此言，朕豈是不懂憐香惜玉的莽夫？姑娘也不是普通女子，若是常人一定非常害怕，現在也未必敢直視朕。”
“你沒有打我，沒有罵我，我為什麼要怕你？”
“好，既然姑娘是爽快的女子，今晚就同朕一起飲酒賞月。”
我有些後悔和他扯淡，畢竟喝酒我完全不行啊！
但看朱厚照興致盎然，我隻能舍命陪君子了……
答應他的好處，就是我終於能到戶外走一走了。傍晚時分，朱厚照就邀我和他一起在庭院中散步，要說我最安心的是什麼，也就是清兒一直伴我左右。
秋風涼爽，我披了一件外套，和朱厚照一同沿著回廊散步。他負手而立，看著池塘中的錦鯉，說道“這魚的品相不錯，朕的宮中也曾養過，但不及這些。”
“這是好幾代篩選培育出來的觀賞魚，也確實是越來越漂亮了。”
“不得不佩服今人的智慧，樓宇廣廈，車水馬龍，這些在朕在世之時誰都無法想象。”
我和他坐在湖心亭中的桌旁，此刻已經擺滿了酒菜果品。
朱厚照對清兒說“你也來一起坐，坐在朕的身邊。”
清兒麵無表情地坐了過去，拿起仿古的白瓷酒瓶斟酒，我接過白瓷酒盅，裡麵是溫熱的黃酒，還好黃酒度數不高。
朱厚照舉起酒杯說道“朕要敬這天地日月萬物，讓朕死後不朽，定成為陰陽兩界的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