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被陸浩的話,衝擊的腦子嗡嗡作響,一時間人沒站住,砰的一聲,坐回了接待椅上。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被人踹進了冰窖,仿佛終於被陸浩無聲的耳光給抽醒了。
正如陸浩所說的那樣,她一直希望用體製內的現實和人性,來讓陸浩看到政治的黑暗和官場的殘酷,甚至希望能扭轉陸浩的三觀,讓陸浩重新接受她。
方靜曾經還幻想過陸浩大徹大悟,像某些領導一樣,開始邁出那一步,不斷去享受權力帶來的好處,操控權力得到利益,就像很多領導在外麵有小三一樣。
如果包養自己的那個男人是陸浩的話,方靜不介意自己成為陸浩在外麵養著的那個女人。
隻要陸浩能重新回到她的身邊,方靜也不在乎是以什麼方式,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絕對能一步步鬥垮寧婉晴,將陸浩徹底搶回來,她和陸浩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剛才陸浩的一席話,再一次澆滅了她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把她完全拉回到了現實。
方靜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再次開口道:“陸浩,你睜開眼睛看看吧,全國各個省份和市區縣,沒有一個領導像你這樣認死理的,什麼公平正義,什麼為人民服務,那都是騙人的,是掛在嘴上的好聽話。”
“你看看全國這麼多領導,大家都在享受權力帶來的便利,你為什麼非要搞特殊,難道是為了獨樹一幟,讓彆人注意到你嗎?彆搞笑了,這年頭,清官一輩子都沒有出路,你現實點吧。”
“你這次放了黃衛華,你還是安興縣的領導,省政府今年和明年還會撥款二十個億,你可以用錢去發展全縣經濟,滿足你建設安興縣的規劃,這些不都是你想要的,難道還不夠嗎?”
“你裝一次傻,大家都不用再扛著壓力了,省委領導也高興,大家都滿意,皆大歡喜,這樣的結果不好嗎?”
方靜還在嘗試,企圖再用葛天明的條件引誘陸浩,這些葛天明都跟她說過了,白初夏試了沒用,葛天明顯然不死心,還想再讓方靜試一次,在他看來,是白初夏沒有儘力。
陸浩不以為然,硬聲道:“方靜,你不要白費口舌了,我承認國內確實有一部分濫用職權的領導,他們自私自利,享受著權力帶來的便利,但那隻能代表一個群體,代表不了我!”
“我今晚就算揭開真相,我也照樣能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是你的眼光太狹隘,一葉障目,隻看到了自己身邊那一畝三分地,你去看看褚市長,葉市長,甚至省委袁書記,他們這些當領導的都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絕對不會用權力乾涉公平正義。”
“至於你剛才說的皆大歡喜,更是可笑,放了黃衛華,領導是高興了,可安興縣政府身上的臟水呢?誰來給我們澄清?”
“黃衛華拿錢收買媒體,在網上大肆散布謠言,汙蔑縣政府,這件事誰來給個說法?”
“放了他,難道讓安興縣啞巴吃黃連,把這個鍋背了嗎?讓縣政府打碎牙往肚子裡咽,承認強拆砸死人的事嗎?為了保護領導親戚,拿司法當兒戲,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陸浩說到這裡,臉上全是諷刺,不僅是對方靜的嘲笑,更是對省委某些領導的譏諷。
這些人為了保護黃衛華,竟然想把安興縣政府當做玩物,想讓權力淩駕於司法公正之上,這是陸浩絕對無法苟同和接受的。
這也是他拒絕葛天明開出的條件的真正原因,他絕對不會為了這點利益,就把縣政府置於眾矢之的,他要真這麼乾了,洪海峰和閆聰等下屬又會怎麼看他?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不能帶頭去向權貴妥協,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隻要開了頭,這些人就會變本加厲,以後指不定還會用其他方式來誘惑他犯錯誤。
陸浩不允許自己低頭,他要給縣裡所有乾部做個表率,在他任上,安興縣不跟任何權貴做交易。
看著陸浩堅定的目光,方靜像泄了氣的皮球,知道自己再一次失敗了。
陸浩就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這輩子都不可能被她同化了。
“陸浩,你贏了,我說不過你,也勸不動你,當年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現在還是如此的固執己見,甚至膽子比以前還要大,你想怎麼選,隨你吧。”
“後果我也都告訴你了,你這次將黃衛華的事情做絕了,就是堵死了自己的路,再也不能回頭了,你將來的下場一定會很慘,葉市長他們護不住你的,等你被領導拋棄的那一天,你就知道自己今天的所有堅持,才是天大的笑話。”
陸浩不鬆口,她也沒辦法,但是方靜還不忘放下狠話,企圖從心理上讓陸浩害怕。
陸浩絲毫不懼:“方靜,你不用拿這些話來揶揄我,我既然敢這麼做,就有勇氣去麵對將來發生的一切。”
“黃衛華敢在背後給政府添堵,他就應該想到會有今日的下場,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還有兆輝煌,彆以為在背後躲著,我就拿他沒辦法,這才剛開始,他狐狸尾巴總有藏不住的那一天,一個商人再敢插手安興縣的事務,我早晚把他送進去!”
聽到陸浩竟然還想動兆輝煌,方靜眼神不屑:“陸浩,你真把自己當回事,你現在敢這麼狂,不就是因為你坐在代縣長的位置上,等有一天你沒有了權力,我看你還拿什麼堅持你所謂的公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
方靜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冷冷的丟了下一句話,直接轉身朝門外走去。
陸浩愣了下,沒想到方靜會先說出來,他跟著站了起來道:“方靜,這句話正是我想送給你的,看來你已經看明白了,請你記住你的身份,不要再試圖乾涉安興縣的工作,我們就像兩條平行線,不可能相交。”
“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