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長久的，不需要說什麼。”謝序林就好像看淡了一樣，擺的姿勢好像隻差根煙，鄧澤宇突然感覺他有一副隱士高人的氣質，大隱隱於市。
“你怎麼會突然這麼想？”
“這有什麼好突然的，之前看見楊曉旭對趙嫣的那眼神，還有現在，都沒變過，一直裝的都是她，而趙嫣，心裡肯定也隻有他，還有什麼可分開的？散不了。我還是那句話，他們兩個人，少了世上絕大多數人的煩惱，隻要不是生老病死，現在這些，就都是小意思。”
“你……真俗。”鄧澤宇在旁盯了他幾秒，又不覺笑笑，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謝序林笑著揉了揉肌肉，沒有說話，他也覺得自己俗了，很世俗，好像經曆了這幾年，整個人都有些市儈了，偶爾心中有些塊壘要傾吐，也隻是喝點酒，抽點煙，半天話都蹦不出幾個字兒來。
就好像，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生下來就是這麼滄桑的。最近，他常常這種感覺，就好像老了一樣，什麼都看淡了。
直到薛妮離開，再是旭哥和趙嫣結婚，他們幾個夥伴聚到一起，他才好像又看見了之前的那個他，太夢幻了，太不真實了。
原來，時間可以過得這麼快，一眨眼，周圍的人就陸陸續續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我有什麼好俗的，俗的是你們，個個都要成家立業……這才是俗，特俗！俗不可耐……”謝序林看著前麵的兩對，推了推鄧澤宇的肩膀。
鄧澤宇被他推著，也隻是笑，不說話，也沒笑出聲來，隻是良久，才說“搞得你不結婚一樣……”
“那你說對了，我不會結婚。你會結婚嗎？我看你心都不在這兒。晚上去喝一杯，怎麼樣？”
“好啊，咱們也好久沒在一起喝酒了吧。”
“上次，還是三四個月之前。”
“哦。”
……
“好！現在可以睜眼了。”陳曦把擋在趙嫣雙眼前的手放開，趙嫣慢慢睜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恍惚。她棕黑色的長發被剪到了齊肩，有些微卷，還是很好看，和那個人頭發掉光前，倒有些像——如果不是藥物的作用，如果不是要手術，她的頭發也已經長到齊肩了。
視線慢慢往上抬，她的頭上方，是笑著的林淮、陳曦，在後麵點，是鄧澤宇、謝序林，站在沙發旁的，是楊曉旭。他們臉上都是笑容。
“我就說，頭發剪短了也好看，很漂亮！還省洗發水呢！”謝序林對趙嫣豎大拇指，“人生新階段，從頭開始，不錯！”
“要你發表意見了嗎？人家新郎還沒說話呢。”林淮站在趙嫣身邊，一如既往地毒舌。謝序林則是抱著臂，臉上笑著，一點都不介意。
“來，這下可好了吧。”林淮拉著趙嫣，楊曉旭走過來，他們的手被林淮放在了一起去，趙嫣的手，就這樣被楊曉旭握在手裡，他的大拇指輕輕摩擦著她的手背。
“走吧，去拍婚紗照。”楊曉旭笑著對她說，眼神都能醉人，像酒一樣。
或擁抱著，或是趙嫣閉眼，楊曉旭微微低頭親她額頭，或是兩人對望，楊曉旭輕輕挽她耳邊的頭發，他們兩人看起來很幸福。朋友們在旁看著，就算是自認為看淡一切的謝序林，心裡都有些柔軟。
陳曦呆呆地在不遠處站著，雙手合十放在下巴前，都看呆了，兩個人的幸福和溫柔就這樣在她眼前流露出來，身為局外人，也好像被幸福籠罩著一樣。
她轉過頭去看林淮，林淮正靠著牆，抱著臂，靜靜地望著他倆，這時候也沒有拍照了，隻是像他們一樣靜靜看著。
“你眼眶都紅了。想哭？”陳曦在旁輕輕提醒。
“嗯。”林淮不加掩飾，還是看著前麵的趙嫣。嫣兒要結婚了，轉眼間，就要結婚了。
他為她高興，她終於勇敢下去了，終於熬下去了。
這個時候，如果，小妮子在就好了。
他為她傷心，還有心痛。
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傷心，他心裡像打翻了的五味瓶，分不清其中滋味兒。
他知道，此時的嫣兒也是，但他不希望她這樣，如果世界上還需要有人帶著疼痛想小妮子，他希望，隻有他一個人就行了。
他希望，什麼也改變不了的現在，小妮子能好好離開，嫣兒能好好放下。
他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日子過著過著，就是大半輩子了。
都是要學會妥協的，隻是可惜，這裡沒有一大簇一大簇的紅玫瑰。林淮望著這周圍，心裡有些遺憾。
而另一邊，趙嫣和楊曉旭拍最後一張照片。外麵陽光金黃，灑進來，他們握著彼此的手站在陽光裡，趙嫣手握著天藍色的滿天星，笑著正對鏡頭，而楊曉旭則是轉過頭來望著她，神情溫柔。攝影師在前麵蹲著拍照，趙嫣的視線漸漸下移，她看見了他們長長的影子。
她看見了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的影子，看見了站在身邊這個高大挺拔的人的影子，金黃的光明與陰影相接，他們的手像是一座橋梁，兩端連著彼此。
所謂“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莫抵如此。
趙嫣看著這影子，眼神漸漸有些閃爍，有些淚光，連笑容也有些哭意。她想哭，想流淚，隻是還在笑，沒有發聲，嘴角的彎度更大了些，隻是哭意又更多了些。
原來，小妮子不在了。即使這影子和她差不多，她還是不在了。
望著她的楊曉旭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伸過手來，抱住了趙嫣，讓趙嫣的額頭抵著他的胸膛。自己一直輕拍著她的後背。
趙嫣沒有哭，隻是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