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蓉蓉看的心驚——這真的是墮仙麼?真的僅僅憑借自己就能把他引來?這麼簡單?
正想著,腦後的一處突然傳來灼燙蝕骨的刺痛感。
她輕一聲,下意識捂住耳朵,半彎了腰。
被牢籠罩住還呆滯木愣的墮仙,左眸突然驟烈閃爍了一下,像是有意識地,深深看了淩蓉蓉一眼。
不過很快,再次毫無情感反應。
淩蓉蓉咬住嘴唇,用力深吸氣,痛感驟然襲來,讓她瞬間有些承受不住,緩過一會兒後,又覺得沒有最初那樣不適了。
她站起來,看了看被套在牢籠裡的墮仙。
香案前,賀朗已經開始念起祝語,孫鶴將天丹天陰等四物分彆放在木軒以及咒法的東西南北四處,然後轉回身來,打開水晶棺。
淩蓉蓉看到了裡頭的人——正是之前在暗室裡看到的那個,賀朗叫做心憐的女子。
賀朗念完祝語,對著香案前的一片虛無恭敬地拜了拜,隨後走過來,專注地看了看棺裡的心憐,伸手,有些艱難地將她抱了起來。
再走回去,小心翼翼地將心憐放在沒有任何祭祀物品的香案上。
香案後頭,原本虛無的黑暗處,突然亮起一絲縫隙。
縫隙裡,淩蓉蓉從沒見過的陰森寒氣陡然鑽出。
淩蓉蓉瞪大了眼,第一時間蹲下,迅速念咒變換手訣,全心護住小腹。
賀朗跪倒在地,念動咒語,“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河邊野處廟宇村莊,宮廷牢獄,墳墓山林,虛驚怪異,失落真魂,今請山神,五道遊路將軍,當方土地,家宅灶君,吾進差役,著意收尋,收魂附體,幫起精神,天門開,地門開,千裡童子送魂來。”
這低啞緩慢的咒語,仿佛開啟萬惡之源的鑰匙,黑暗的地宮內,迅速被一種仿佛能將人的靈魂與內心完全吞噬的氣息給占領。
淩蓉蓉從沒有這樣害怕過,她蜷縮在水晶棺的後頭,雙手罩在小腹上,不停地念動咒語。
牢籠內的木軒,看著她,突然,動了動眼珠。
咒法四周擺放的天丹等物發出越來越亮的光澤,尤其是那枚假的天陰,亮的甚至都有些刺眼,似乎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賀朗全神貫注地念動咒語,沒有注意,然而,他身後的孫鶴,卻發現了異樣。
他皺眉,看了眼香案前開啟得越來越大的陰陽大門,猶豫了下,朝天陰走去。
牢籠內的木軒,忽然輕吸了一口氣。
閃爍的左眸,瞬間暗滅,隨後又陡然暴亮。
走過來的孫鶴發現了一直沒有動靜的墮仙忽然的動作,看了他一眼,還是徑直朝天陰走去。
“天門開,地門開,千裡童子送魂來。”賀朗又念了一遍招魂咒。
然後起身,用匕首胳膊自己的手掌,滴出一滴滴的鮮血,在毫無生氣的心憐的臉上。
陰陽的大門裡,忽然傳來一聲低低地,如同低語般地喚聲。
聲音很輕,然而,卻讓淩蓉蓉的瞳孔猛地收縮,仿佛從未見過的驚懼之物,從她的背後,輕輕慢慢地撩擾過來。
她捏緊了手指,咬緊牙關。
牢籠內的木軒伸手,抓住鐵杆,他腳下的咒法泛出絲絲黑霧,盤纏上他的雙腿。
孫鶴走到天陰旁邊。
一個黑色的,如同從爛泥汙垢中爬出來的,像人又不像人的物體,軟怕黏膩,帶著西裡呼嚕粘連的聲音,慢慢地從香案前的縫隙裡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