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按理來說馮家也是東南商會一員,他們有暗號。
而且那些倭寇即便不知道馮家是東南商會的一員,也應該明白馮家是何等的家族。
那高宅大院和普通百姓的家有本質區彆,怎麼就能認錯?
東南商會那邊早就對倭寇有過約束,不允許他們傷害權貴,這件事情透著蹊蹺。”
浙江巡撫點頭的確如此。
接著又有幕僚說道,“中丞大人,您可記得就在一個多月前,孫家一家二百多口子人被倭寇誤殺的事?
後經調查就是他們東南自己人搞的鬼。”
浙江巡撫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幕僚回道:“聽說是有一家專門走私絲綢的發現,在東南商會之外,有些人偷偷的也在走私絲綢,而且價格比他們還低。
被他們查出來,他們就借倭寇之手,滅掉了那個孫家。”
浙江巡撫氣得抓起邊上的茶碗,啪的摔碎在地上,大罵:“狗日的!都什麼時候了,他們居然還搞內訌!
難道不知道,這個陳寒下來是要咱們所有人的命的嗎?”
幕僚趕緊安撫,“中丞大人,現在可不是生氣的時候,咱們得敲打敲打他們,不能讓他們這麼亂來。”
浙江巡撫點點頭。
“你立刻帶上我的手劄去東南商會,問問這個東南商會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趕緊把布政使趙孟安和都指揮使周奎叫來!”
“是!”幕僚趕緊前去辦。
……
布政使衙門。
當浙江布政使也接到了消息之後,驚得他往後倒退了幾步,接著是放聲大哭。
他為什麼會哭呢?
因為這個馮家是他的親娘舅啊。
他的親娘就是馮家的二小姐。
他之所以在四十多歲平步青雲,到了浙江布政使這個位置,外公家的家族沒少出力。
這些年來,舅舅家通過走私賺得盆滿缽滿,一直在用錢幫他打通官場上的關係。
而他自己呢,也利用管理著浙江藩庫的便利,把大量的官家買賣,交給了舅舅家來打理。
如此官商勾結,他舅舅家才能夠比他人先一步得到機會,賺得盆滿缽滿。
這是政商家族互相成就的典範。
可怎麼都沒想到,一夜之間,自己舅舅家就被殺得全家三百多口子人,連條狗都沒有活下來,財產更是被擄劫一空。
浙江布政使趴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他一方麵哭的是這是他的至親;
另一方麵沒有了馮家的幫忙,就相當於斷掉了他一條手臂,他想要再往上升可就難了。
布政使大喊:“倭寇!倭寇!狗日的倭寇!我跟你們勢不兩立!”
這才叫刀子紮在了自己的手上才知道疼啊。
“立刻讓都指揮使滾過來!!”
明朝中晚期,文武失衡,在地方上一般都是文官節製武將。
所以即便都指揮使和布政使算是平級,但都指揮使還要聽布政使的。
時間不長,都指揮使就過來了。
看到布政使大人哭成那副樣子就知道消息肯定是傳過來了。
他剛才也接到了消息,說是台州馮家被滅了門。
而台州馮家可是布政使大人的親娘舅家裡。
這可鬨大了。
不過他心裡麵卻在竊喜。
就在一年多前倭寇洗劫了台州的一個村莊,百姓死傷四百多。
那也是東南商會為了抵製首輔高拱他們,推行一條鞭法的雛形製造的冤案。
可是當時布政使原本應該加以撫恤,原本應該撥軍餉給衛所軍官,讓官兵前去剿除倭寇。
可他呢卻一點都不關心,甚至還說些風涼話。
說什麼刁民死也就死了,有什麼關係?
剛好可以用他們幾百條命,抵抗朝廷的改革,多好的事情。
可哪曾想,才過了一年而已,他自己親娘舅家裡邊,就被殺掉了三百多口子了。
這才叫天道好輪回呀。
這個時候都指揮使倒是覺得,自己身為北方人是有好處的。
自己雖在東南有些產業,但家族的人大部分還在北方,
身邊也隻有自己的至親,甚至他還有個兒子被他打發回老家照顧祖父祖母,就算是倭寇上岸了,也傷不到自己的根基。
他來了之後,看到布政使大人如此模樣,還關心起來:“藩台大人,這是何故啊?”
布政使大罵:“裝你媽!!伱會不知道?台州衛的官兵到底是怎麼當差的?
他們都是飯桶嗎?怎麼能放任倭寇去殺害平民百姓?”
他這麼一罵,都指揮使裝作傻眼,“藩台大人,不知您說這個話是什麼意思?倭寇上岸,大家都不想的啊!”
“你……你……”布政使氣的臉都青了,礙於邊上有外人,隻好一揮手:“你們都下去!”
邊上伺候侍的人和幕僚都出去了之後,布政使跳腳大罵:“我草你狗日的王八蛋,馮家是本大人的娘舅家,
三百多口子人啊,三百多口子人,沒有一個逃出來,全被殺光了!
家產還被擄掠一空,台州衛到底是乾什麼吃的?”
能把一個斯斯文文的一省二把手氣的跳腳罵臟話,
就可想布政使大人現在是有多麼的生氣。
娘舅家三百多口子人被殺掉,家產被打劫一空,這都讓他心疼。
如果隻是人死了財產還在的話,他還不至於這麼的心疼。
因為這些家產肯定是他的了。
可沒有想到的事家產也被擄掠一空。
這可就讓他心疼的腸子都攪在一塊了。
尤其是看到都指揮使那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更是令布政使大怒。
是要多生氣有多生氣。
“周奎我告訴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把戲。
說好的那些倭寇隻殺平民百姓,不殺地主有錢人,
現在你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那些倭寇隻殺了我娘舅一家,卻沒有對邊上的百姓動一分一毫,
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的話,我會讓你死。”
都指揮使一臉的無辜:“大人,那都是倭寇倭寇,行跡誰能夠掌握得了。
我們當時接到巡撫大人那邊的手劄,說是讓台州位的官兵放開口子,讓倭寇進城。
我們也按照巡撫大人的命令,放開了口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誰能想到,倭寇進城之後,居然直接認定了馮家進行殺人放火。
等我們的官兵前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人被殺光了,財產被清空了,屋子裡邊連條狗都被殺光了,我們也沒有辦法呀。
我們台州衛的官兵也是當差的,大家都是為了東南數省的前途著想,大家都想要把陳寒給趕走。
說好的要製造騷亂,可是不犧牲點人也辦不到,這一次隻是不小心犧牲了馮家的人而已。
下次讓他們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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