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何處來!
這樣反複折騰,兩人都很疲憊了。塗過藥後,過敏的地方舒服多了,顏昕伊不再抓撓。她仰起臉,看到月光灑在窗簾上,是一片朦朧的、發亮的白。有許多樹影在窗簾上重疊交錯,看著、看著……朦朧間,她又到了那棟陰森森的樓房前,那個渾身臟兮兮的男人忽然像幽靈般無聲無息的鑽了出來,雙眼邪惡的盯著她。他向她走來,每一步,都像踩踏在她的心上。她渾身一陣劇烈的顫抖,然後,她發出一聲恐懼已極的低喊,轉身就跑,男人在她身後追趕,發出冷幽幽的笑聲。她一個失足,從台階上跌了下去……
似乎有人在輕觸她的頭發,有股熱氣吹在她的麵頰上。
她渾身毛孔都豎起來了,用儘氣力,和那股要把她拉進某種可怕幻境裡去的力量掙紮著……
“昕伊!”“昕伊!”那是顏昕伊熟悉的,溫暖的聲音。
顏昕伊緩緩睜開眼睛,她仍趴在鐘恪南的懷裡,他的手正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發。
她陡的鬆了一口氣,坐起身來。天已經蒙蒙亮了,曙色正緩緩的漾開。
“做噩夢了?”他關切詢問。
“嗯,夢見那個又臟又猥瑣的大叔。”她見他還像昨晚那樣半靠坐著,就這樣給她當靠墊,維持同一個姿勢坐了好幾個小時,她又感動又心疼,“這樣坐著睡很不舒服吧?”
“我全身都麻了,幫我按摩按摩。”他趁勢提出要求。
她真的開始給他揉肩膀,昨晚根本沒睡夠,她眼睛酸澀沉重,而腦子混沌昏蒙,眯著眼睛,下手時輕時重,弄得他酥酥癢癢的,還有她那睡眼惺忪,晃著小腦袋的模樣可愛極了。揉著揉著,他的身體就燥熱起來了。
“好了彆按了。”再按下去他受不住了。
她聽話地住手,雙手卻還搭在他的肩上,昏昏欲睡。
他是真的腿腳發麻,想換個舒服些的姿勢,移動了一下身體,她跟著一晃,身體有些重心不穩,手從他肩上滑落,撐在他的身上,那堅挺的觸感讓她猛一激靈,頓時清醒了,垂眸看到他雙腿間的隆起,再想到昨晚在那樓房前的“激戰”,還被監控記錄下,她垂下眼簾,羞於視他。
他也有些尷尬,臉微微泛紅,輕咳了一聲,“這是早晨正常的生理現象,你身為法醫應該懂的。”
她很快的抬起眼睛,掃了他一眼,臉頰上湧上了兩片紅潮,“如果是和駱舒雯在一起,也會有這種正常生理現象?”
他眉頭一皺,“好好的,提她乾什麼?”
她微笑起來,眼睛朦朧如夢,“心虛了?”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語氣肅然“會不會,你這個心理專家難道看不出來?”
笑容從她的唇邊隱去,她故意激他“我研究的是心理,不是生理。再說了,她比我有吸引力……”
“‘我並不覺得自己比駱舒雯小姐差,家世、外貌那都是彆人給的,不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這話是誰說的?”他的唇角微微揚起,“當初的自信哪兒去了?”
她怔了怔,那是在葉明超為她辦的生日派對上,她懟胡曼的話,他竟一字不差地記了下來。“是我說的,但是……但是……”她支吾著說不出話來了。
“不會!”他終於斬釘截鐵地說了,“你是唯一對我有吸引力的。”
她麵上的紅潮更深了,卻大膽直視他,那樣專注,似乎想看穿他的內心。他也深深注視她,他的眼睛深沉似海,她覺得被淹沒了,溫軟的浪潮就像他身上的綢衣,從頭到腳對她披蓋過來。
她烏黑的眼珠清澈明亮,“其實……我看出來了,看得很清楚。”
“駱舒雯隻是我的助理。”他誠摯地說,“她對我有好感,不代表我也要對她有好感。”
她調皮地伸手摩挲他冒出胡子渣的下巴,“我明白,以後不開玩笑了。”
“彆挑逗我。”他握住她的手,握得那樣緊,緊得她的心亂跳。他的眼底閃耀著兩簇火焰,危險的火焰。他咬咬牙,“我已經快被你折磨瘋了。”
“哼,到底是誰折磨誰。”她掙開他,跑出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