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餘音嫋嫋,錄音室的空氣仿佛還是略微潮濕的,若有似無地漂浮著江南的水霧,彌漫著淡淡的哀愁。
顏昕伊和徐冬冬也在控製室內聽著,顏昕伊沉醉在歌曲的意境中,久久無法平靜。驀然間,她聽到身後響起掌聲,驚訝回頭,身後居然站著鐘恪南和鐘馨,他們不知道是何時悄然進入控製室的,她竟毫無察覺。而施雷已經不在控製室內。
鐘馨對顏昕伊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鐘恪南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顏昕伊,他的眼睛黑而深沉,胸腔在微微起伏。有一種深刻的感動從他的眼裡往外溢,遍布在他的臉龐上。聽著那首歌,他就想起了在霧山村紅豆樹下和顏昕伊的那番對話
“你知道那首詩嗎,‘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還有民國劉大白的《是誰把》,也很有意境。‘是誰把心裡相思,種成紅豆?待我來碾豆成塵,看還有相思沒有?是誰把空中明月,撚得如鉤?待我來摶鉤作鏡,看永久團圓能否?”
她寫的歌詞中的那兩句,“碾豆作塵土,春風催發連理枝”,以及“南國紅豆,任君采擷”,分明就是來自那兩首詩。
感動也彌漫在他心裡,充塞在他的每個毛孔中。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顏昕伊奔向鐘恪南,他們已經大半個月沒見了,隻是抽空通電話或者發微信,她知道鐘恪南和駱以利簽訂的項目已經進入收尾階段,今天中午剛收到他的信息,按期完成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可以鬆一口氣了。卻沒想到他會這樣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她的麵前,簡直就是天大的驚喜。而她看到了他真真切切的感動,眼眶也有些潮濕了。
“施雷是我和恪南的朋友。”鐘馨走到顏昕伊麵前,笑吟吟的,“我們一直念叨著要來參觀他新建的錄音棚,今天我剛巧聽說你要來這裡,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恪南,你們小兩口已經很久沒空見麵了吧。”
鐘馨顯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親密關係,顏昕伊有些不好意思,眼角的餘光悄悄掃向鐘恪南,他依舊微笑著,還未開口說話,徐冬冬已經一陣風似的卷了過來,“小兩口?你們什麼時候好上的?居然也不告訴我一聲,太不夠意思了!”
鐘恪南那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起了光彩,他摟過顏昕伊的腰,“現在就正式告訴你,我們在一起挺久了。”
“你不是不婚主義者嗎,是已經改變主意了,還是打算隻和昕伊戀愛,不和她結婚?”徐冬冬心直口快。
“我會和昕伊結婚,到時請你來喝喜酒。”鐘恪南擲地有聲。
顏昕伊的目光和他的接觸了,在這一刹那間,如電光與電光的交會,兩人心中都怦然震動,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了,他們隻看到彼此,看到彼此燒灼、煎熬,卻又彼此熱愛的心靈……
“哇——”徐冬冬的喊聲驚動了他們,“昕伊你好棒,挽救了一個不婚主義者。”
顏昕伊和鐘恪南相互凝視著,同時笑了起來。她的笑那麼可愛動人,他的心立刻像鼓滿風的帆,連日來的疲倦和勞累一掃而光,充滿生氣活力和衝勁了。
“大神你太不夠意思,不聲不響地把昕伊拐跑了。我也算是你們的見證人,你要請我吃大餐。”徐冬冬又提出要求,“就今天晚上,晚餐你包了。”
“沒問題。”鐘恪南爽快答應,“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大家一起去吧。”
這時施雷推門進來,說鄭朵兒在休息室,請顏昕伊過去,有話要單獨和她說。
顏昕伊的心頭有鼓點震響,難道是朵兒想起了什麼?她飛跑而去。
鄭朵兒獨自一人在休息室裡,護士等候在門外,特彆叮囑顏昕伊,鄭朵兒的情緒有些激動,千萬不要刺激到她。
顏昕伊走進休息室,朵兒站在窗前,背對著她。寬大的毛衣和牛仔褲穿在她的身上空蕩蕩,愈發顯得身姿單薄,“人比黃花瘦”。
“朵兒。”顏昕伊輕喊了一聲。
鄭朵兒回過頭來,顏昕伊看到,她的眼眶裡盈滿了淚水。
“昕伊姐。”鄭朵兒神情恍惚,“你寫的,是霧山村的相思樹吧?”
顏昕伊點了點頭,朵兒那蒼白瘦削而憔悴的臉讓她心痛,以前的她,多麼年輕漂亮富有朝氣,那對眼睛永遠是神采奕奕的。
“你去過霧山村?”鄭朵兒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