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三國!
若想行遷民之事,沒有劉曄的同意,以及曹操的放行,那是不可能成功的,故而早在田疇與趙明正式發出征集百姓之前的七月十一日,他們便派出快馬將此意向傳給了徐州的劉曄,求他首肯。
“獨木難支大業,卻需得有識之士同輔,方有成功希望。”
在五月孫乾帶回洛陽的田疇與趙明想法,劉曄隻是稍稍麵色變化,然後便不置可否,也未見怪罪,自有親信們問他意思。當時的他並未多言,隻說了上麵那一句話,其中意思很明顯,他不認為僅憑一人之力便可以改換天顏,而有識又有才之人終究隻是少數,現今趙明與田疇兩個能夠自主的思考問題,想著如何才能作到謀取最大利益,這已是極為難得之事。
先不論其最終結果如果,若不給他們機會,或者他們自己不去尋求機會,豈非事事都還得劉曄來親曆親為,事必躬親下他又能撐得幾時?
“吃一塹長一智”,劉曄並不會在這等不會給自己帶來極大麻煩的事情上過分追究什麼。就算略有損人,用來使田疇與趙明他們,以及將所有事件看在眼中的徐州心腹們能夠從中得到提示,這便已是值得。
當時間進入到七月之時,劉曄在徐州是正忙於東海海賊的招安之事,現今水軍初成規模,至於戰艦也經過研究改成雖然行動未必多快,但卻可在風浪中與彆的船隻連為一體,從而頗為穩定的走舸。再加上遠程之利,相對於慣於利用速度繞行,好勇鬥狠,近戰力頗強的東海水賊,已算是極強的威脅。
招安之事剛開始進行的並不順利,這些海賊們雖然由於劉曄入主徐州後,加強海防,分守各地兵員不少而使得他們的日子並不好過,但長期居於海上,消息閉塞的他們也不認為劉曄與彆的逼迫他們最終淪為盜賊的官吏有何不同。至於將水軍大營設於東海郡朐縣後,他們那種模樣難看,速度也不快的走舸陣,也讓這些海賊們嘲笑連連,自然不認為僅憑這些能對他們有何威脅……
麵對於未知的選擇,絕大多數人都會甘於處身雖然不好,小心些卻能活下去的日子,這些海賊當然也不例外。
一味的忍讓不是成事之道,也不是劉曄的性格,當他聽聞這般情況後,立時便下令太史慈領兩萬水軍出戰,直撲向對方經常活動,疑其老巢所在的島嶼。
經過一番亂戰,結果很簡單,原本氣勢洶洶迎上來的海賊們被整訓已久,吃儘苦頭早在心中憋著一股氣的劉曄水軍們好生教訓了一頓,總計有一萬餘人但並非統一屬於某人指揮,平時他們都有著各自的勢力劃分,以及對於徐州沿海各處的搶掠所屬,隻是憑著“同仇敵愾”而聯合到一起的海賊們,他們強的地方也在於精於水麵近戰,對於如何在水上保持體力,如何訓練自己能夠迅速適應,這些都是劉曄所想得到的。
沒有現成的實例可學,所有的一切便都得由自己去慢慢摸索,而且這“連環船”之計也不能在以後有正式的軍艦,與敵爭戰之時再用,畢竟水戰中的速度是極為重要的,麵對著同樣是訓練有素的對方水軍,遠程優勢已經不存後,對於陣形,風向,順逆流的把握都可能成為決定一場戰鬥的重要因素!
當七月中旬時候,劉曄接到洛陽請示之信不久,這次受他之命出擊的太史慈所領水軍也回了朐縣大營,帶來了戰鬥獲勝的消息。
當然,由於海賊們見到情況不妙後逃跑得極快,並且劉曄也是有著將他們中良善者收為部曲,故而也未下達儘量殺傷對手指令,所以此戰也僅是讓對方傷亡數百人而已。
一份捷報以及一封頗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洛陽信報,讓劉曄喜憂參半,立時便召來眾多屬下商議。
商議的當然不是太史慈的論功行賞以及關於招安東海賊的下文了,這些劉曄是在與他們商量好以後,按部就班地早有安排的。
“此等大事,況洛陽現今僅有這少數百姓,今大半願意遷離,豈非再置朝廷於尷尬位置,以後極可能再因糧食問題發生變故?這等事情又怎會得到天子首肯?”
張昭與議事廳中幾人一樣,劉曄的“緩迎天子”策略他們都是清楚的,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曹操最終能迎得天子之上。有這等再行遷民之事,洛陽城中局勢便會激化到無法複加地步,至於天子最終是何結果,誰都難以預料……
“子布應知主公先時已有言解釋,卻是因為洛陽百姓與朝廷所派之貪得無厭之官吏發生衝突,不堪重壓下故而全數投於田、趙兩位大人手下,無論如何勸解都不願離開,這等情況下無論兩位大人作何努力,都改變不了朝廷中那些小人勢力將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的結局!如此一來,情願離開,而難以舍棄本就是洛陽現今五千兵馬主體所在之百姓,求問於主公,這也是正常之事。”
糜竺倒是認為這種情形的出現是屬於必然,對於劉曄極早便叫田疇與趙明領兵離開,以防變故的遠見更是佩服不已。一時間他不能想到對策,便先將這等情形說明,以表述二人並非有意如此,實際情勢所迫而已。
“然則天子腳下行遷民之事,此於禮於法皆不可容,若有人以此事攻擊於主公,那又當如何?”
陳群跟隨劉曄將近兩年,漸漸更像一個謀士而非隻是作主管文書之大主薄。劉曄屬下們的樂意進取和表現自己,求得更上位的風氣,也是漸漸成形,他們各有各的觀念,看問題的出發點當然又有不同。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如何儘快作出決斷,防止再生枝節便是當務之急,諸卿以為這請示,本牧是答應與否?”
劉曄的問話清楚地表明了他仍舊是那般並不在乎形式上的諸如道義,禮節問題,他關心的依舊是自己應當稟持的態度。
當最終結果出來後,無論是哪種,都是可以找到合適的托辭,以顯示名正言順,或者不得已而為之。這就是明示了陳群,使他更清楚地明白“官字兩口”的真義如何。
“如若天子真能準許,或者這其中便另有我等不知之隱秘,遷與不遷都可由主公一言而決。現今洛陽確實也容不得田、趙二位大人留下,隻需早作決斷,使其能早日脫身即可。”
自己沒有多少實力之時,何談於護駕天子,還天下太平?這是劉曄先前所說過的自己看法,對於這點,謀士們當然也是持著讚成態度的,初歸不久的孫乾雖然第一次出使之事未能完滿,卻在隨後兩月的日常工作中得到了包括張昭、糜竺等人在內的眾人讚許,最終被劉曄收為心腹之人,相對於彆人,他看問題倒是簡單之極,隻想著能夠使劉曄不吸引於天下人之目光,成為顧忌之焦點所在即可。
“便如眾卿所言,洛陽城中矛盾局勢不可調和,而天子能夠私下同意這等算是置其於不顧之建議,個中隱秘也不能儘數知之。若同意,則吾尚需派出使者與曹兗州聯絡,使其能夠配合放行,若不同意,隻怕遠隔於千裡,其地情勢並非我等所以料得……”
這實際上本就是一個兩難的選擇,無論選哪一樣,對於劉曄的名聲而言,都有一些損傷,當然是指在士族中。從自己屬下那裡已經得到了他們並不在意劉曄如何選擇,隻是就事論事,而不堅持一種意見的態度,劉曄已經心中有底,隻見他沉吟少許時間後,便朗聲道
“田疇與趙明二人,先時儘為本牧所考慮,雖最終結果稍有偏差,然其之忠心可嘉,現今再提出這等兩難之事,明似請示,實際上卻已多作準備,將天子之態度附上,可見個中情形絕不簡單!今便傳之由其自主行事,若攜民,則以百姓自發跟隨,不忍相棄為由,若直接撤兵,則以先前長駐於首都,是為國家重建都城,今已有朝廷還都,尚有足夠自保之兵,故而請退。”
“還需得一使前往曹孟德處,表述無論攜民亦或隻是數千軍士們經過,都請其配合放行!!”
依著現今劉曄能力,往往在一件事情剛剛擺到他麵前,稍作考慮下他便有了處理方案,但他仍舊會問於眾心腹,不僅是為了給他們表現機會,同樣也是為了考慮到他有可能忽略之處,全麵再作計算後方才作出最終決定,集自己見識以及屬下補全充實,這就是劉曄不知不覺間已完全成形的一套固定處理大事方法。
跟隨在劉曄身邊的郭淮,也是默默地將這套極為合理的方法記於腦中,對於整個事件的過程以及複雜的局麵更是在腦海中牢記,結合於劉曄的處理決定,到最後有了結果再來回想,如此又會理通不少關鍵,這也是郭淮自己極為獨特的一套學習方式了。
“主公明見……”
這等看似並示明確作出答複,極似於“和稀泥”的態度,實際無論在大勢還是細節上都顯示出了劉曄充分給屬下以發揮空間,不以一時成敗來決定自己的好惡某人,充分的信任再加上難辦之處的親自處理,無論田、趙二人如何選擇,都會是一個不需擔憂行路困難的結果。
……
所以,劉曄的這份處理報告,以及仍是孫乾主動請纓,使於曹操處儘述於請其“借道”之事,先後進行最終各於七月十五日以及七月十七日到達洛陽和許縣。
正在全麵施行屯田的曹操,對於劉曄這位盟友的態度在這等“小事”上當然是儘量與之方便,以示其結盟誠意,故而孫乾此次並未花費太多時間,隻是兩言說儘,曹操稍作考慮便立即給了孫乾“本牧自省得”的答複。
帶著一份終於算是實際的大功勞,孫乾立時便告辭返回徐州——求學於鄭玄,並能得其賞識的他,對於自己的理解卻是使得他想著以更重要的位置來發揮更多的才能……
……
“哈哈!子泰,我早說了依著往日的性子,大哥必然會答應了,枉你還整日愁眉苦臉……”
田疇與趙明接到劉曄的“可自行其事,順機應變”回複後,心頭那一顆也有些忐忑的大石也終是落了地。趙明更是極為輕鬆的調侃道。
兩次的婉拒於劉曄撤回意思,卻是發現最終自己堅持得方向正確,實際情況卻不容許他們能走到那個程度後,田疇與趙明對於劉曄的態度現在可算是又是敬服又是怕其反對。
依著現今他們勢成騎虎,那件緊要之事也進行到最後階段,不可能停下來的情況,就算是劉曄再次反對,他們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謀劃,隻期望最後劉曄不會因這三次違他心意而責怪了。
他們私心裡當然還是盼著劉曄能夠答應的,不是為了最終若出了岔子可以推脫責任,而是為了使自己能得到一份最為重要的堅持而已。
“子清莫要‘五十步笑百步’,你先前還不是相似貌樣,頗有些坐立不安?何況疇所慮者不僅是為主公之如此態度,更有我等若遭逢萬一變故,怎樣能利用現今手中隻有五千餘的兵力保護住所有人……”
話說到這裡,田疇短暫的高興後又是漸漸沉默下來,顯然又是在考慮起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