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都看不清了。
終於聽到疾風的聲音的時候,他隻想說,兄弟不要哭,兄弟,下輩子……我們還是最親最親的兄弟。
可是,他也做不到了,唯一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的攥住手心裡的東西。
從來隻聽聞人家說做什麼耗儘一身力氣,他是不信的。
而今,他信了。緊緊抓著他那一絲貪戀,他真的……耗儘了一身力氣。
蘇棉見過了蘇老太太,蘇老太太也同意叫朔風如家譜。
於國於家,都是一件好事。蘇展膝下一子一女,是少的,如今有個人入了他名下,也是好事。
雖然已經去了,但是那是國之英雄。這樣的人入了蘇家,自然是好事。
何況,蘇老太太也感念朔風救過蘇棉的性命,自然是不會有不同意的。
蘇棉完全按照安葬兄長的禮節,蘇家由蘇聞出麵,迎回了朔風的遺體,風光大葬。
是不能葬在蘇家的祖墳中的,因為到底這是烈王的屬下,選了燁州城外一處風水之地,建了將軍陵。
下葬這天,全軍縞素。
燁州城百姓多數都來了。
若不是朔風將軍和林將軍誓死不退,燁州不知道要遭受什麼大難。他們都是英雄啊!
朔風墳前的花圈,值錢,燒到了深夜,也沒有燒完。
對於曆史來說,不過是一個將軍的戰死沙場。可是對於當事人來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沒有了。
疾風和淩風沉默著,一下下的撥弄紙錢,心裡都是無比的沉痛。
他們四個,是從剛回說話起,就在一起的兄弟。不是親生,更勝親生。從來都是共進退的。而今,有一個就這般躺在了冰冷的土裡。
回想起以往,一起識字,一起練劍,一路攙扶,還猶在眼前,一轉眼,就已經天人永隔了。
朔風的死,是給他們心上狠狠的刺了一劍,永生永世不能忘懷的痛。
疾風的淚,始終止不住。
他都答應過了的,打完這仗就成婚。總會成婚,到時候嬌妻幼子,就是圓滿一家子啊……怎麼就去了呢?
他看著墓碑上的字,心裡痛的無以複加。
所有人都散去,隻留下疾風和淩風在此,淩風輕輕拍他的肩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哭不出,是因為男兒有淚不輕彈。並不見得就比疾風好受。可能好受吧,是因為他沒有眼睜睜的看著朔風死去……
“兄弟,好好走。她……認你做哥哥,也不錯。”疾風擦了淚,站起來道。
淩風沒有阻止他,隻是打開一壇酒,先在墓碑前灑了一圈,才自己喝。
“總說我們四個還得大醉一場,卻再沒機會了。疾風,彆哭了,喝酒吧。”淩風將酒遞給疾風道。
疾風舉著壇子喝著冰冷的酒,滾燙的淚滴一滴滴落在酒中。
淩風終於還是落了淚,兄弟兩個就著滾燙的淚水,將一壇子冰冷的酒喝進了肚子裡。
醉眼迷離間,似乎間朔風就在那裡看著他們。還對他們說話,似乎是說兄弟先去了。來生,我們還是兄弟。保重。
像是宿命一般的巧合,疾風醉了,念叨著朔風念過的詞,他記不全,來來回回不過幾句罷了流水落花春去也……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流水落花春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