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紅顏記!
紅顏依偎在鳳衛懷中,有些感慨“早知道表兄要去的,真的到去了,又覺得難過。”
鳳衛摸摸頭“我說話不好聽些,但是為了寬慰你——人固有一死,你如今替他傷懷,還不知明年誰來為我哭呢。”
紅顏瞪他“你倒是實誠,有你這麼咒自己的?我還嫌命短不夠用,你倒趕著······”紅顏後麵的話說不出口,咬咬唇哼了一聲,搡開鳳衛自己坐著。
鳳衛去拉她的手,她隻甩開不理,鳳衛不禁哈哈大笑“原以為此生除了娘以外無人在乎我之生死,如今有夫人在意,可喜可賀。”
紅顏無語“你曾經還說我不要臉,你自己才最不要臉。”
鳳衛挑挑眉,並不在意,反而一臉笑“樹無皮不能活,人至賤則無敵。禮義廉恥要來何用?真正守禮的不拘一格,人品端正,往往最是輕狂。你看竹林七賢,皆是為世人所輕。而所謂奉行周禮、循規蹈矩,多是無恥之徒,不足掛心。你隻瞅那周家,詩書禮纓世家,暗地裡卻偷使人害你家,還派人去殺你那姨娘。”
紅顏糾正“如今是胡厲氏啦!”
鳳衛聳聳肩“嗯,住到山中去了,還真是狐狸。”
紅顏不想跟他說話,但也沒剛才那麼生氣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這個男人這輩子都鬥不過了。
馬車在任家大門口停下,紅顏和鳳衛從馬車上下來,隨著前來拜祭的人流低調地進去。來往的人並非高官顯貴,都是赫連家的舊識、或者和任家稍微要好的,前來拜祭是誠心誠意,雖說拜祭完了都各自結交意圖擴展生意,但沒官家那般刻意。至少鳳衛這個掛著職位的人來的時候,大家也不過是點頭打招呼,有熱情的也是叫來吃茶,並無多餘的舉動。
紅顏去赫連雄靈堂上了香,看見那口紅木棺材,又瞥了一眼哭得稀裡嘩啦的玉檀,眼下便多轉了幾圈。
紅顏回到章氏房內,章氏趕緊上前那樹枝沾了水給她掃晦氣,這才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你何必親自走一趟?打發小眉過來就好。”
紅顏知道娘是擔心她染上晦氣,反手握住她的手“無妨,好歹得回來看看,我不回來,就有人嚼舌根,想當攪屎棍。”
章氏一時沒反應過來“咱家何曾還有那樣的人?”
紅顏無語於娘的遲鈍“我說的是寄生的那一家。”
章氏想了想“那個小蹄子又做什麼孽了?娘打發出去不算,非得自己也出去才算滿意?”
紅顏忙道“娘莫急,她出不出去如今可不是我們說了算,所以她要算計我們也輪不到她出頭;同理,我們要反擊,也不需我們出麵。”
章氏仍舊一臉迷茫。
紅顏隻好給她解釋“看見表兄的棺材了沒有?原本家境不好時,湊錢給他做的紅木棺材,他如今大可不用,現去棺材鋪買副好的先裝上,日後再換也好;可是他偏偏躺的是那副紅木的。表兄睡那樣差一副棺材,大姨會沒有異議?肯定是雲檀跟她說了什麼好算計。”
鳳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瞎猜一下——大約便是說人寄住於此,不能過於張揚之類的,把責任往咱們身上推,好騙大姨離開這裡。”
“回西遼尋母嗎?”紅顏冷笑,“好計策,既挑撥離間又達成自己的目的。”
“不儘然,”鳳衛放下茶杯,“你彆忘了你家裡還住著誰?”
紅顏恍然大悟“赫連家唯一的繼承人、元豪!”
章氏這下才明白過來“這麼一回去,異國他鄉的,大姐就算客死異鄉也沒人知道其中奧秘,屆時她已然在西遼安身立命,赫連家都是姓薑的了。”
章氏冷笑“倒是好手段。”
代興附和道“不止,我適才經過偏房,聽見那裡有人議論我們任家刻薄,隻肯出人力走過場不肯出錢給親戚睡個好棺材。這是順帶敗壞我們名聲呢。我才要出去做生意就這般,日後誰敢買我的茶?”
代忠有些黯然。
之前才兩相交心的人,怎麼就在彆人嘴裡這麼不堪?可家裡人都這麼說,總不會是假的,是雲檀太會演戲,還是自己過於無知?
玉顏當即就往元豪身上打了幾下“你看你這一家人,都是壞水!”
元豪委屈地抱著被打疼的胳膊,眼淚在大眼睛裡逡巡,嘴角彎得下下的。
章子聰將元豪抱起來,給他一個蜷縮著舔傷口的懷抱“人各有誌,彆人犯的錯,玉兒何必怪到元郎身上?你與他青梅竹馬,還不知他是什麼底子?”
玉顏也暗自後悔自己衝動,但倔強的性格讓她咬著下唇,偏偏不給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