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卿相!
雞鳴狗吠時,應是五更天。
不知不覺中,夏元鼎的父母已經醒了。趁著早上洗漱過後,夏守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打水,拎著兩個木桶和扁擔他就出門了。各家各戶也都是這樣,一路上都能看見灑在地上的水留下的水漬,來往鄰裡也紛紛問好致意。
過了許久,還是夏瑩雪先醒來,等她穿著完畢,開始叫醒熟睡中的弟弟。
“元鼎,太陽都出來了,你怎麼還不起床!”
夏元鼎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麵孔,長發披肩,麵容清秀。
夏元鼎爬起來,把衣服隨便的往身上一穿,樣子笨的有些可以。
夏瑩雪忍不住一聲嗤笑,就走上前去幫他把衣服穿好,接著夏元鼎就像個木偶一樣,連發髻也要彆人幫忙。
“好了!”不多時,夏瑩雪便宣布大功告成。
正屋的門已經打開,跨過高高的門檻,清新的空氣入鼻,遠望翠屏山,雖然不太高,但是蔥蔥綠綠,滿山的鬆柏傲然挺立著。初升的太陽,朦朦朧朧,光線還沒散開。
養的幾隻雞已經被放出來,在院中自行覓食。
用冷水洗過臉之後,夏元鼎神清氣爽,開始觀察籬笆牆外路過的淳樸村民。雖然生活清苦,可他們臉上卻掛著笑容。
早飯就隻剩醃製鹹菜了,加上給他煮的一個雞蛋,進食不言,一家人安靜地吃著簡單的早飯。
夏元鼎知道,像雞蛋這種營養品,一般農家都是攢起來拿到集市上賣的,是家庭的一項重要收入。
吃過早飯,夏守智趁著妻子收拾的功夫,在旁邊說道“打水的時候碰上二哥了,他說爹喊我過去一趟,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夏李氏回道“那你趕緊過去看看吧,彆讓人等!”
夏守智這才出了門,往他爹夏繼祖家走去。因為他家在地勢比較低的平緩地帶,而他爹家住在小山的半山腰,他過去是要走上坡路。
杜山村因為靠近映柳河,到了夏季雨水多的時候,處於低窪的地帶很容易被水淹了,所以很多人家願意把房子建在地勢較高的地方。
但是二十年前,在這裡任職的地方官組織人力在映柳河兩岸修起了高高的岸堤,二十年間再也沒有發生河水決堤的事情,這才陸續有人家搬下山來。因為造福鄉裡,這條堤岸便被命名為蘇堤,以此紀念這位姓蘇的大人。
沿著蜿蜒的道路,跨過一階階台階,一個院門朝西的人家就是夏家老爺子住的地方了。
這裡顯然要比夏守智家好上很多,就是那種用石頭壘的房子,房頂也是青瓦而不是茅草。
“爹,您喊我們有事!”
一青袍老者就是夏繼祖,他正在院子裡的竹椅上靠著曬太陽,見到四子過來,也隻是示意他坐下。
夏守智坐好後並沒有開口問到底是什麼事,很明顯人還都沒到齊,到時候老爺子自然會說的。
“我聽說小石頭醒過來了,沒什麼大礙了吧?”夏繼祖突然問道,平時他對這些孫子可不太上心。
“多謝爹的掛念,元鼎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不用說,這石頭就是夏元鼎的小名了。初昏迷的時候,老爺子也是過去看過的,他也是今早聽聞了石頭醒來的消息。
閒言碎語,夏守智在他爹麵前還是有些拘謹,陸續的,夏守義、夏守禮、夏守信都來了。
“既然,你們都來了,我就說說把你們叫來是為了什麼事情。”夏繼祖看到幾個兒子來了,就要進入正題。
“爹,大哥還沒來,不等他了?”夏守義看著父親問道。
“不等守仁了,我叫你們來就是說說我那幾個孫子的學習問題,至於元誌,那麼大了也不見長進,我是不指望了。我的意思是守義、守禮、守智明天都把孩子送過來,我來親自教導!”夏繼祖摸著胡須說道。
“爹,我看就算了吧,你看元誌,學了那麼長時間,連個詩文都做不好,啥時候能考取功名。爹你又何必呢,徒惹村裡人笑話。”夏守義首先就覺得這個方法不可行,他們好好種地不就行了。
“逆子!”一聽這話,夏繼祖生氣了,讓老婆子拿出一個卷軸。
把卷軸攤開,原來是一幅字,夏繼祖指著石桌上的字,問道“告訴我,這幾個字怎麼念?”
“這個,這個字念,念……”夏守義說不出來。
“老三,你來說?”
“爹,我知道,第二個念‘禮’字!”夏守禮知道自己名字裡的“禮”字。
“混賬,我問你的第一個字是什麼!”夏繼祖對這個兒子也沒好臉色,“守智,你來說?”
“爹,我也不會!”夏守智撓撓頭,很是光棍的說道,他也不在乎,反正二哥三哥都那個表現了,他還怕啥。
“蠢貨,守信你來說!”夏繼祖把問題拋給了最後一個兒子。
“爹,你就彆為難我們了,我們兄弟幾個,除了大哥外,都沒上過蒙學,哪認得那七拐八拐的!”夏守信苦著臉說道,幾個哥哥都被罵成了逆子、混賬、蠢貨,可能是沒想到合適的詞,不然他也不好聽。
“告訴你們,這幾個字叫‘詩禮傳家’,我這麼做,就是告訴你們,我們夏家是讀書人家,你們卻鬥字不識,能對得起列祖列宗嗎,我也不難為你們了,今後我就把所學傳授給幾個孫兒,你們明白了嗎?”
雖然他們兄弟四個都沒搞懂爹是什麼意思,但是都不約而同的點點頭,一副受教的表情,感覺爹說得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