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因釋坦!
卡宴的司機是個年輕卻顯得沉穩的男子,而格洛希卻上了後座。旁邊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老練的眼眸在看見格洛希上車後,笑容將眼角的褶皺堆得更深了些。那身講究的衣著,可以看出這老人的出身並非一般。
“爺爺,您怎麼來了?”格洛希笑著問,眼神留意著車子動向,“慕言哥,刹車!”
前麵的男子“嗯?”了一聲匆匆踩了刹車,“好險,差點頂上了前車。”
老人卻一臉鎮定,“還是找個說話的地方吧。”知道她有暈車的老毛病,每次出來都是讓慕言來開車,也隻有慕言開車,她才不會暈車。
楊慕言透過後視鏡朝老人頷首笑了下,繼續開著車。他令人膽戰心驚的車技,讓格洛希隻來得及專注地幫他注視著前後左右,無暇留意他們之間的交流。
楊慕言今年三十二歲,現在在歐陽集團上班,每個月歐陽集團上任總裁歐陽贇老先生都會來公司一趟,而每次都會讓他開車送他。也隻有他知道,歐陽老先生每個月的循例來公司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來見這位格洛希小姐,而他自己也是因為她,才有的這份工作。
十三年前,他剛拿到駕照不久,便聽到老爸說歐陽家在找一位司機,他的技術不夠。老爸為歐陽家開了一輩子的車,技術不行?他好奇極了,便自告奮勇去了歐陽家,當時也是年少輕狂。歐陽老爺讓他開了一陣子,由於緊張,他開得糟糕透了,卻沒有想到歐陽老爺讓他下午載他出去一趟再定。
那天下午,他看見了一個比他小幾歲穿著運動裝的女孩兒。她清冷的眼眸,一副洞悉了世俗也厭惡了俗世的雙眼,僅匆匆一瞥看了他一眼,卻蹙眉遲疑在車門前好久,才上了車。而後,他的車技讓她傻了眼,緊張地指揮著他。
後來,歐陽老爺說,以後,每月為他開一次車,來歐陽集團上班吧。他不解的追問緣由,老人慈祥地笑了,那是在商場上從未展現過的笑容,“隻有你開車,她才能坐呀。”
其實楊慕言如今開車的技術已然精進比老爸要好,但在載著她時,他還會這樣橫衝直撞,是為了讓她不會暈車。目送她攙著老人走進餐廳的背影,老人享受著的歡樂時光,也是楊慕言每月最期盼的時刻。
那個冷漠的女孩兒長大了,隨著時光的累積,那抹眼眸中漸漸沾染了溫度。但願歲月的舊夢彆去驚擾她的美好。
“爺爺,這麼急著見我,是有什麼事吧?”格洛希把意醬從老人的盤子裡撥出了一些,他歲數大了,又偏愛吃甜的,她總擔心對他身體不好。
老人看了看被克扣的意醬,覺得有些心暖,嘴上卻不饒人的抱怨,“總共就這麼一勺,你還剝削去了一半。”
“爺爺,一會兒還有你喜歡的芝士蛋糕,要不,意醬還您,蛋糕分一半給我。”跟這位老人講什麼膽固醇的,他根本不會聽,直接拿食物要挾他效果比較好。
老人撇了撇嘴,決定還是放棄意醬損失較少,高興的吃了兩口,“主要是歐格的事情,果崇語怕是堅持不下去了。”
格洛希緩緩放下了嘴邊的意麵,果然還是如她所料,舅舅壓根兒不是這塊材料,將意麵重新送入口中,這家店的意麵是他們爺孫倆摯愛,她滿意的大口吃了起來。等兩人吃得差不多了,她喝了口鮮榨的荔枝火龍汁,“那就按照之前和您說的,讓歐格認祖歸宗回到歐陽氏吧。”
歐陽贇看著這個孫女兒,點了點頭。這世上,在商場上和飯桌上,對他這個人稱“老怪物”指手畫腳的怕隻有她這個孫女兒了。這個孫女兒,留著他歐陽家的血,有著敏銳的思維和聰慧的頭腦,他有信心在他的教育下,她能成為商場上令人稱奇的“小怪物”。但是她無心於此,他也不便勉強她,因為已經虧欠她太多太多。歐陽贇趕時髦的給了她個“ok”的手勢,“小case。”
格洛希笑著看這個老頑童,覺得十三年前做的那個決定,應該是對的。
“聽說陸閱然回來了?”老人家的目光已經盯上了剛剛端上餐桌的芝士蛋糕。
格洛希先下手為快的削去了三分之一放在自己盤子裡,“爺爺,光憑‘陸閱然’三個字還不足以讓我動搖到讓你吃到一整塊兒芝士蛋糕。”
“切!”歐陽贇砸了下嘴,用小勺送進嘴裡一口,那化在嘴裡的感覺讓他再次舒展了笑容,“你不會是因為你和我的關係,才遲遲沒有和他交往吧?”
格洛希手一頓,垂目在勺子上的蛋糕,抿起一抹老人似懂非懂的笑容,“爺爺,有人和我說,男人一旦決定想要一個女人的話,是不會顧及這個女人是誰的。我想女人也一樣,隻能說,我對閱然,還沒有這份忘我的感情。”
歐陽贇挑了下眉毛,“哦?哪個色膽包天的,敢這樣對你說?”
“這個登徒子確實有點色膽包天,要是他知道您是我爺爺,估計早滾十萬八千裡了吧……不過……”她側眼看了下窗外,想起那雙霸氣的眼眸“那個人……或許會選擇和你較量一番的。”
歐陽贇看著孫女兒單手托著香腮,他這把年紀,多少看出她好看的眼眸中多了些說不上來的什麼,她的眼光一向很準,能讓她這麼說的,他倒是對她口中的“他”有了些興趣。
爺孫倆又聊了一會兒,歐陽贇便走出了餐廳,楊慕言看著他拄著拐棍兒出來,下車為他打開的車門。歐陽贇上車,讓楊慕言先將車子動起來,又回頭看了一陣子,直到車子轉了個彎,他才坐著看向楊慕言,“慕言,辛苦你了,每次讓你開的危危險險的。”
“老爺,不礙事的,隻要格小姐不暈車就好。幸好,這麼些年,她都沒有發現。”
老人聞言爽朗的笑了,“慕言呀,她是我的孫女兒,是歐陽家的人,你當她真的會沒有發現你給我開車這麼沉穩,她在車上,你就會開得莽莽撞撞的事嗎?”
楊慕言愣住了,他忽略了,她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
“她知道,但從不戳破。這點溫柔和令揚一樣的。”提起令揚,老人的眼睛還是濕濕的,畢竟他走得太急太早。
“老爺……”楊慕言覺察到了老人的哀傷,他本是個身子骨硬朗精氣神十足的老人,隻有提及這個名字時,會讓人無法忽視他的白發也已蒼蒼。
他口中的令揚便是格洛希的父親,他沒有看到過,他來歐陽家時,已是車禍之後,而格令揚這個名字是現在住在歐陽家的人沒有提起過的。
“慕言,你今年也三十二了吧?”
“老爺您記性還是那麼好。”
“到了該娶媳婦兒的時候嘍。”
楊慕言隻是靦腆的笑笑,老人已從剛剛的情緒中恢複,想著剛剛和孫女兒的對話。如今的商場上有幾個小輩還是不錯的,洛洛也到了該嫁人的時候了。
本來覺著,她那個青梅竹馬陸閱然還算靠譜,沒想到這小子跑到澳洲呆了三年,回來沒見到什麼苗頭。不過剛剛她說的到底是誰呢?“慕言,幫我調查件事。”
“是,老爺。”
“幫我看看,最近洛洛和什麼人接觸過?”
楊慕言有絲疑惑,“老爺您的意思是。”
“我的嗅覺沒錯的話,應該有什麼人出現了。”
“明白了,老爺。”
歐陽贇的老眸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光芒,他不會乾涉孫女兒的自由,祖輩人的心情,他如今可以理解,但不會跟著犯糊塗。隻不過,要娶他孫女兒的人,他還是要摸摸底。雖然洛洛並不是他唯一的孫女兒,但卻是他最疼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