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威他們擺的隊形,滿以為李威會跟張強一眼說瞎話,那樣他就蛋疼了。但沒想到,李威居然親口承認了。於華文大喜過望,連忙接口說道“校長,你看我沒騙你吧!施滿江那個畜生,簡直……”
“於老師,請您先閉嘴,等我說完你再說行嗎?”李威瞪了於華文一眼,越來越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人師表。隻不過李威現在的心境不一樣,懶得跟於華文爭辯。
若非於華文羞辱施滿江,李威的情緒都不會波動一下。“校長,我承認,施老師確實打了我,抽了三個大嘴巴子。”
“是三個。”
這三個大嘴巴子,李威這輩子都不會忘。
李威起身凝望著頭發斑白的李水生和趙紅霞,徐徐而道。“在咱們南華,三中是最具有爭議的一個學校。對於任何家長而言,都不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這所學校念書,因為它很爛。”
一個爛到骨子裡的學校,毫無學風可言。但同時,三中也是當地有名的貴族學校,而且也是學生最多的一個中學。
學習成績好的學生,畢竟在於少數,絕大多數都是學習成績爛的。人家不要,沒辦法,隻能往三中送。總不能讓孩子在家呆著不讀書吧!也正因為這樣,從而導致三中人數最多,也最混亂。
來這兒的學生,沒一個想著好好念書學習。
最常見的就是攀比,裝逼。
今天我買了一雙五六百塊錢的球鞋啊!上個禮拜五,我爸開奔馳來接我回家的。昨天我請同學去ktv唱歌,造好幾千塊錢呢!
攀比,永無止境!
在這樣一個環境下,李威從來沒好意思讓他爸媽來學校,因為怕給自己跌份兒,丟麵子。那個時候,李威覺得有這樣的父母很丟臉。
李威站在李水生後麵,看著老人滿頭銀發,心酸掉淚。“校長,這是我的爸爸,他叫李水生。他是一個農民工,在工地上給人搬磚擔沙,常年風吹日曬,流血流汗,才五十出頭,看著就跟七老八十一樣。”
“記得有一次,剛開學那會兒,學校不是裝修科技樓嘛!其實我爸也在裡邊乾活。每次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我都能看到他,渾身臟兮兮的,斑斑點點,沒一處乾淨的地方。”
每次李威都會遠遠的繞開,深怕李水生跟自己說話,然後被彆的同學看到。
數次的見麵,李威從來沒有喊過一聲爸。
所謂知子莫若父!
孩子要麵子,李水生知道,他痛恨自己沒有能力,不像其他學生的家長,那麼能掙錢,那麼的光鮮。可以給孩子營造一個好的環境之外,還能給孩子長臉。
所以,李水生也很配合李威,哪怕很想提醒孩子一定要吃飽飯,可嘴巴張半天,就是沒說出來。
“爸!”
“爸爸!”
說到這兒,李威噗通一聲跪在李水生麵前,淚流滿麵。“對不起!我以後一定好好念書,將來掌握一門手藝,好好掙錢伺候你們。”
“還有我的媽媽。校長,主任,強子……這個年邁的婦女,她就是我的媽媽趙紅霞。她在菜市場工作,每天淩晨一點就要起床去批菜,然後擺攤,打電話給飯館,一直忙到中午十二點都沒能吃上一口早餐。”
“十幾年,一直如此。”
“而我,隻知道問媽媽要錢。那是她一毛一毛掙來的錢,我卻拿來大手大腳,抽煙喝酒賭博,請同學去ktc唱歌。”
“我是個畜生,我就是個畜生!”
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李威狠狠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啪啪啪的老響亮了。“就是施老師,就是施老師抽了我三個耳光,徹底把我打醒,讓我認清自己。”
“如果不是施老師的那三個大嘴巴子,我到現在我連個人都不是,我連畜生都不如,犢子吃食的時候尚且知道跪在地上。”
“或許,施老師的教學方式有些粗暴,但我認為,他絕對絕對是一個好老師。比起於老師他們這些隻知道照本宣科,從來不管我們死活和學習成績怎樣的老師而言,施老師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勝任這份工作。”
言畢,李威一家三口,淚眼朦朧,眼巴巴瞅著白曉琳,乞求白曉琳不要懲罰施滿江,更不要開除他。
於文華也是醉了,躺著也中槍。
該死的!
原以為李威跟他父母不同想法,以為李威要舉報施滿江粗暴野蠻,對學生施加毒手。結果沒想到饒了這麼大一圈,李威把施滿江誇的不要不要的,最後順帶還提‘攜’自己一句。
次奧!
於華文想罵娘,李威這是要拿自己做反麵教材,承托出施滿江的大義?“校長,不管施滿江的出發點如何,至少可以證明,他確實動手打人了。您認為,這樣的人有必要留下在學校嗎?”
於華文強忍著嘴唇傷口傳來的劇痛,炮語連珠。“我個人認為,像施滿江這樣的人,絕對是害群之馬。如果以後大家都像他一樣野蠻粗暴,動不動就對學生拳打腳踢,那這個學校還不亂套了?”
“萬一孩子出問題了怎麼辦?”
“而且,他今天已經不單單是對學生動手,連我這個當老師的都打成這樣。校長,我懇求您開除施滿江這個畜生,並且報警追究其法律責任。不然,不然的話我們全體教師集體辭職。”
白皮豬不說了嘛!彆怕事兒大,可勁的鬨騰,有他呢!
況且,事情鬨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回還的餘地。三尺講台,就那麼點大的地方,施滿江站在上麵,哪兒還有他於華文的位置。
必須趕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