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進德不急不慢,扭頭瞟了施滿江,似乎渾然沒有聽到施滿江的威脅。
那眼神,就跟瞅一煞筆一樣。
投訴……
嗬嗬!
你去啊!
上哪兒投訴去?
有用嗎?
傻了吧唧的。
當然,耿進德也不會激怒施滿江,在這個位置上乾了那麼多年,他深諳此道。
拍了拍桌子,耿進德頭也不回道。“把材料擱這兒,回頭我給你批下。”
回頭,回頭是什麼時候?
那可沒個準。
就簽個名蓋個章,多大點事兒?要去挖尼瑪祖墳啊!連挖帶鏟的啊!
次奧!
尿性人!當個破局長,嘚瑟你爹啊!
施滿江真來氣,偏偏無可奈何。
如果真是一平頭老百姓的話,你還真拿他沒辦法,不給錢他不給你辦,怎樣,你要動手,那事兒就大條了。
人耿進德可是公職人員。
要鬨到那個地步,那黑的白的可全都是他耿進德說了算。
就他長得這豬樣,能夠做到今天這個位置,背後指定是有後台的,一般人要在這兒跟他動手,甭管有沒有理,那都是你的錯。
回過頭,耿進德肯定能整死你。
施滿江身後還有人排隊等著呢!
時間不早了。
後邊帶金鏈子的催了一句。“兄弟,不行你讓讓,晚點我還有點事兒,行不?”
“謝謝了哈!”
施滿江讓了個位,倒要看看耿進德怎樣。
那金鏈子老板是本地人,上前先打了一包軟中華,直接塞耿進德兜裡,諂笑著說道“耿局,麻煩你個事兒,我這邊想搞個建材,您看能不能給弄下?改天哥們兒擺桌請您搓一頓。”
耿進德那張臉立馬變了樣兒,電腦暫停,轉過身跟金鏈子握了握手,臉上那笑的啊!就跟見了他親爹似的,主動拿出蓋章的章印和鋼筆,瞅都不瞅那堆材料,啪嗒一下,章印一蓋,大筆一揮——搞定!
前後不到十秒鐘功夫。
完了還衝金鏈子揮揮手,祝他生意興隆什麼的,那話說的老好聽了。
上回就是這樣,不然施滿江還一直蒙在鼓裡,以為自己真材料不全,到最後才知道耿進德這坑爹的玩意兒,故意刁難自己。
金鏈子轉身離開的時候,還特意在施滿江肩膀上拍了兩下,使了個眼色。示意施滿江有樣學樣,跟自己學學,拍拍馬屁,送幾包煙,這事兒就這麼簡單。
何必廢那口舌。
一包煙的事兒,人就給你搞定了,你要不舍得花那錢,耿進德那個缺德的玩意兒,指不定讓你跑多少回兒。
跑一趟你車耗的油都不止一包煙了,何必呢!
國內民情就是這樣。
華仔不是唱了那麼一首歌嘛——禮多人不怪!
誒!
這年頭就這樣,上哪兒辦事兒你都免不了一個禮數。
這就是社會風氣。
施滿江心中了然,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大家辦事兒都按照正規渠道,不送禮的話,這些基層乾部能要嗎?
今天這個送,明天那個送……你要不收下,你都感覺對不起‘當’的栽培。
久而久之,就養成這麼一個習慣了。
人情世故,什麼道理之類的,施滿江不是不懂,但是耿進德這種人,施滿江沒那心思給他慣著。
我來注冊個體戶,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你的存在就是為人民服務。
老子給你送禮,你特娘算老幾啊?
“行了,看個幾把看。”
“上班時間看電視你幾個意思?”
“你要不能乾趁早滾蛋!”
給臉不要臉。
施滿江黑下臉,指著耿進德急眼了。
這邊一吵吵,立馬彙聚大廳所有人的目光。
終於,耿進德轉過頭,站起身來正眼瞅著施滿江,臉色冰冷,道。“怎麼?想鬨事兒是吧?我特麼還就告訴你,你這健身房我就是不批,怎樣?”
“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投訴我,哈哈!”耿進德冷嘲熱諷。
在這小小的南華,敢跟他耿進德甩臉的人還真不多,要不是礙於身份,他都想抽施滿江兩大嘴巴子,拽什麼?
吵吵把火的,看個美劇都鬨心。
外地人,你上南華橫什麼橫?
耿進德一臉戲謔之色,指著施滿江鼻尖叫囂道。“施滿江對吧!我告訴你,趁早關門給老子滾蛋,隻要我在南華擔任工商局局長一天,你就永遠彆想辦理個體戶注冊,你信不信?”
“傻帽一個。”
耿進德可不是嚇唬人,他有這個權限。
隻要他不給予批準,施滿江的健身房就永遠也彆想開起來。
大廳有不少人,一道道目光彙聚過來,耿進德牛的啊!可謂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怎樣?
老子不批,你開個屁的健身房。
施滿江雙眼半眯,眸中掠過一道森寒的殺意。
他幾乎想動手了。
這裡是華夏,自己現在隻是一個小老師,過去的已然過去。
深吸一口氣,施滿江遏製住心頭怒火,點頭道。“行!缺德的玩意兒,你牛b!”
路是自己選的,既然選擇了,想融入這座都市,最好的辦法就是儘量的減少暴力行徑,最好采取正當的辦法和途徑解決問題。
當然,這口氣,施滿江咽不下去。
耿進德這個缺德的玩意兒,必須給他擼了。
既然你乾不了,那就給我滾蛋!
晚上還有課,施滿江沒做停留,在耿進德嘲諷的目光中離開大廳。
明天晚上要去參加陸天豪的大壽,後天,最遲後天,施滿江想找江遠山問問,看上哪兒投訴,能把耿進德給擼了。
不過有趣的是第二天晚上在陸天豪的壽宴上,倆兒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