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一攤,雞哥冷笑道“我想你可能是搞錯了,這些人跟爹一點關係沒有,真事兒。我是外地的,口音聽不出來嗎?呐!你的養豬場快讓人拆完了。”
大海一聽頓時急眼了,從老蔡手裡搶過尿桶,用那種專門的勺子,勺了一勺臭不可聞的屎尿,照著塌鼻梁潑了過去。
一勺子屎尿,頓時化作綿綿細雨,絲絲綢綢,潑向塌鼻梁。
“嘩嘩嘩!”
塌鼻梁防不勝防,身上乾乾淨淨的衣服,瞬間布滿無數黑色的斑點,臉上,手臂,全是。
頭發濕透了,滴滴答答的屎尿混合水,順著發尖滴了下來。
一塊鼓鼓的,漲滿水的衛生經不偏不倚,正好砸塌鼻梁臉上,裡邊的液體擠壓而出,把塌鼻梁吊毛肥厚的大嘴唇子都沁濕了。
那一刹,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寧靜,時空凝滯,連挖土機的轟鳴聲都消失了。
所有人瞪大了雙眼,瞅著塌鼻梁,眼神帶著些許的憐憫,厭惡,以及……忍不住的笑意。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雞哥樂的,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沒嗆死當場。
“哈哈哈!”
雞哥衝著大海豎起根大拇指。“海哥,你這一招忒霸氣了。”
索性江哥早有交代,奔著笑臉相迎,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絕不動手的原則,跟業主房主他們洽談。不然這一下要落自個兒身上,那滋味可不消受。
“這味兒……得多呐!”
當時,塌鼻梁眼珠子就圓了,兩排大黃牙咬的嘎吱響。活這麼大歲數,打從娘胎出來,還從來沒受過這般待遇。
那眼神,生吞了大海的心都有。
“媽個巴子!”
一張嘴,喉嚨全那味兒。
“你特麼的找死。”
塌鼻梁怒極,從兜裡掏出一把匕首,都不帶吱聲的,直接照著大海大腿紮了過來。
“啊!”
“殺人了,殺人了。”
這一幕嚇壞了村民,不少人失聲尖叫著躲開,唯恐塌鼻梁殺紅了眼,再把自個兒給捅了。
大海也沒想到塌鼻梁這麼狠,連個招呼都不打聲,一刀子就進來了。
雞哥那幫人,不挺好說話的呢嘛!
當時大海就捂著大腿倒下,滿臉全是驚恐。
其實沒多大事兒。
塌鼻梁他們經常乾仗,知道該往哪兒捅不會傷人性命,關鍵自己給自己嚇的,還以為要死了呢!
大海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連滾帶爬的跑一邊,深怕塌鼻梁再給他捅上幾刀。
“哧!”
塌鼻梁滿臉不屑,譏諷道。“大驚小怪!”
捅個人就喊殺人,是有多沒見過世麵。
塌鼻梁麵色平靜,那表情就好像捅的是一隻雞,一隻鴨子一樣。塌鼻梁不急不緩追了兩步,到大海跟前,居高臨下瞅著大海,獰笑著,把合同丟到大海麵前。“簽字。”
“會寫名不?”
“要不能寫的話,我看你那手指留著也沒啥用,乾脆我幫你切了算了。”
“會,會寫,我會寫。嗚嗚嗚!”
大海老淚縱橫,深怕塌鼻梁真把他手指給切了,忙搶過合同跟筆,作勢要簽字的樣子。可……也太不甘心了。
大海扭頭瞅著雞哥,完事兒又抬眼怯怯瞅著塌鼻梁,支支吾吾,跟做錯事兒的小女孩兒一樣,小聲嘟囔著說道“那個,大哥,能不能多給點?他出的二十萬我都沒賣的,不,不如這樣,你出二十萬,我賣給你怎樣?”
大海要不提雞哥,塌鼻梁他們還不知道雞哥他們來乾嘛的。
管他丫誰,在牛舟市,甭管誰,在他麵前都是孫子,他塌鼻梁可是黴氏三兄弟手底下的人。
所以都沒把雞哥放眼裡,瞅都沒正眼瞅他一眼。
不過既然大海提起來了,塌鼻梁倒是有些好奇,衝雞哥招了招手,那架勢,整的就跟在召喚自家的小狗似的。“來,你過來。”
塌鼻梁倒是有些好奇,難不成,瞅雞哥他們這副德行,挺麵生的啊!在道上沒見過這麼一號弟兄。“老大有找另外一幫人來收地皮嗎?”
還給出二十萬的天價,腦子進屎了?
旁邊大海又補充了一句。“老蔡家地就他們收的,一畝多點,三萬塊錢呢!我養豬場那麼大位置,又有豬場,你這……真的太少了大哥。”
大海確實嚇懵圈了,五十多歲年紀,稱塌鼻梁大哥。
看來是真的了。
“我說,你跟誰的?誰讓你來收地皮的。”
老大可吱聲了,這一條道兒,但凡385高速路要經過的地方,房子,田地,地皮,全得收過來。
這一片,塌鼻梁負責。
這事兒要辦不成,他的威望肯定會大大降低,不但弄不到錢,連小頭目的位置都保不住。要辦妥了,不但可以大掙一筆,老大會更加重用,可謂前途無量。
所以,甭管雞哥是誰,他手裡買下的那塊地,得讓出來。
塌鼻梁指著老蔡,質問雞哥。“他家那塊地,你買的?合同揣身上了嗎?”
說話時,塌鼻梁轉身從手底下背的包裡邊,掏出一遝錢,丟雞哥麵前。
一共是五千塊。
“那什麼,把合同給我。”
雞哥表情淡定,大風大浪見的多了,這小場麵,還不跟鬨著玩兒似的。
倒是老蔡嚇的麵無人色,一臉惆悵。
擔心塌鼻梁把合同要過去了,然後雞哥找他把那三萬塊錢再要回去,完了再該他五千塊錢了事。
要那樣的話,那可就扯淡了。
誰讓這孫子這麼橫,直接動刀子的,跟他講道理,能行得通嘛!
索性雞哥並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樣慫。
習慣性的摳了摳鼻孔,雞哥冷眼盯著塌鼻梁,用鼻孔瞅著他,看都不看地上合同一眼,揚了楊眉頭,嗤笑道“你誰啊?”
真是有意思。
就這麼拽?
就算是西北晉王龐鬆也沒擺過這麼大譜。
“不是,誰給你這麼大勇氣?啊?孫子。”
給你讓道,主要是道兒忒窄,又有挖土機,沒辦法,再加上不想惹事兒,雞哥這才息事寧人的。
真特娘當老子好欺負?
起先雞哥說他不認識塌鼻梁,大海還不太相信,心裡認為塌鼻梁肯定是雞哥找來的人。現在看來,他們兩人確實不認識。
大海心裡苦啊!
早知道,早知道二十萬賣給雞哥該多好,弄的現在這b樣兒,錢少了十倍不說,完了還挨刀子。
“喲!”
塌鼻梁嘴一咧,樂了。
“聽你這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
“挺橫呐!啊?”
外地人還敢這麼拽。
“死怎麼寫的,不太會吧?”
看雞哥他們這隊形,還有他們辦的這事兒,一聽他口音就知道,八成是來找茬的。
之前,黴老二就事先說過,讓塌鼻梁他們這幾天動起來,說是擔心南華那邊的人會從中作梗。
聽雞哥這口音,可不正是南華的嘛!
那還說啥,直接削唄!
“次奧!”
“跟我裝犢子,弄他。”
塌鼻梁一招呼,身後那幫吊毛立馬揚起棍棒衝了上來。
“嗤!”
雞哥冷笑。“裝b不帶腦的?”
找死。
“上。”
雞哥大手一揮,招呼道。“照死裡整。”
裝b欠削的玩意兒,是有必要讓他們知道南華人的厲害。
說完,雞哥轉身朝著車方向狂奔。
塌鼻梁還以為雞哥嚇尿了,攥著帶血的匕首猛追不舍,其他吊毛也嗷嗷叫著衝上來。
雙方劍拔弩張,戰鬥一觸即發。
大海他們徹底懵b,連滾帶爬跑邊上,免得遭殃。
老蔡他們這些個村民,何嘗見過這般場麵,一個個麵無人色,跑的遠遠的,甚至更有人直接爬樹上去了。
來的時候,雞哥他們就已經準備妥當,擔心在外地攤上事兒,所以車裡邊都帶著家夥什。而且,他帶來的這二十個吊毛,全都是精英,骨乾分子。
彆的沒什麼要求,就一個——能乾。
真乾起來了,連雞哥都怕他們,怕他們把人給弄死了。
等塌鼻梁追上來的時候,雞哥終於氣喘籲籲跑到車子裡邊,掏出一把槍,一把國產的54手,槍。
在袍洲,古百川那次,陸天豪的死,給雞哥帶來極大的衝擊力,尤其他自己也經曆了砍殺,知道自個兒小命有多脆弱。回去後,找人買了這麼一把槍防身,免得關鍵時候被人弄死。
“來。”
黝黑索命的槍口,抵在塌鼻梁鼻孔上。
雞哥嘴一咧,露出三十克拉的大板牙,笑的是那麼的陽光燦爛。“都什麼年代了孫子?還玩刀,哈哈哈!”
“你不挺能得瑟嘛!再牛b一個試試。”
非但雞哥手裡有槍,其中幾個骨灰級的心腹手下,也都佩了槍。
塌鼻梁怎麼跟人玩?
剛還嗷嗷叫著,架勢整的跟革命先驅似的,不要命的往前衝。轉眼,全啞巴了,一個個杵著,傻了吧唧的那樣兒,誰敢動?
雞哥把槍交給旁邊的一個吊毛,讓他拿槍指著塌鼻梁。完事兒,雞哥勾了勾手指,旁邊一人遞過來一把大砍刀。
雞哥抓著大砍刀,擱手裡掂了掂,目光如刀鋒般銳利,上下打量著塌鼻梁,似乎要將他分割了一般。
塌鼻梁慌了,塌陷的,典型的酒糟大鼻子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兒,嗓子發乾。
老蔡他們也嚇一跳,看著脾氣挺溫和的雞哥,誰知道他丫居然有槍,我的天呐!
這都什麼人啊!
“兄弟,能幫個忙嗎?我想裝個b,麻煩您跪下磕倆兒響頭,配合下怎麼樣?”
說話時,雞哥晃了晃手裡的刀。
塌鼻梁雙眼半眯著,眼神銳利,直勾勾盯著雞哥。
幾把槍槍口指著,心裡確實瘮的慌。但是,作為頭目,社會人,他能給雞哥下跪磕頭嗎?
絕對不可能。
否則,以後他還怎麼在道上混?
而且,塌鼻梁認為,雞哥不一定敢開槍。
這什麼地方?
這是在牛舟,外地人橫什麼橫?
塌鼻梁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扭頭掃了眾人一眼,旋即冷笑著,伸手推開雞哥手裡的刀鋒,目光冷冽,鄙視著雞哥威脅道“兄弟,差不多行了。收起你那玩意兒,帶著你的人滾吧!彆上這兒惹事,不然你出不了牛舟。”
“聽說過黴氏三兄弟嗎?我老大,要……”
塌鼻梁還想借著黴氏三兄弟的名聲,威懾雞哥,誰曾想,沒等他把屁放完。雞哥突然掄起大砍刀,照著他膝蓋砍了下來。
“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壞了大海老蔡那些村民。
“噗!”
猩紅的液體化作一道血箭飆射而出,塌鼻梁的膝蓋頓時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依稀可看到白森森的膝蓋骨。
小腿兒一哆嗦,直接癱地上,捂著傷口嗷嗷直喊娘。
“次奧!尼瑪……啊!”
滿頭豆大個冷汗兒,如雨點般墜落。
塌鼻梁疼的渾身直哆嗦,臉色蒼白的跟死了三年一樣。
雞哥甩了甩砍刀,然後把砍刀架在塌鼻梁肩上蹭了蹭,把血漬擦拭乾淨。刀鋒就貼著塌鼻梁的脖子,嚇的他膀胱都快爆炸了。
雞哥漫不經心道“就跪一下下,磕九個響頭,你看,這個小忙能不能幫了?”
雞哥蹲塌鼻梁跟前,歪著脖子瞅著他,表情認真。“兄弟,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你要不把握住的話,那可彆怪下手太狠哈!”
話都說到這份上,塌鼻梁還能說啥?
“行!”
跪就跪吧!
看在雞哥表情真摯誠懇的份上,塌鼻梁強忍著滾滾熱淚,艱難爬起身來。當著一乾人的麵,跪在雞哥跟前,是想磕頭來著,關鍵,膝蓋骨不被雞哥斬碎了嘛!
傷口一碰地麵,疼的他尿都出來了,猶如決堤的山洪,一發不可收拾,順著大腿淅淅瀝瀝流了出來,整個地麵都濕了。
“哥,實在,實在是磕不了頭,太疼了。”
雞哥點頭。
“能理解。”
“這樣,你站起來,我把你右腿膝蓋骨也切碎了,咱再試試能不能跪的下去,怎樣?”
“次奧!”
塌鼻梁當時就哭了,眼淚汪汪。
沒猶豫,撲通一下,強忍著劇痛跪在雞哥麵前,咚咚咚的磕了九個響頭。
害怕啊!
這孫子,砍人連個招呼都不打下。
“真好!”
雞哥上前親自把塌鼻梁攙扶起來,完事兒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感慨萬分。“謝謝你!牛舟人民就是熱情啊!”
言畢,雞哥揮了揮手。“收工,回家。”
“等,等下。”
見雞哥他們要上車走了,大海鼓起勇氣捂著大腿忙追了上來。“哥,大哥,把我那養豬場買了吧!就按你說的價,二十萬,怎樣?順帶著幫個忙,送我去醫院吧!”
雞哥頓了頓,旋即抽出一根中華,遞給大海農民同誌。“我覺得你還是打電話找輛車送你上醫院吧!放心,那點小傷死不了人的。”
“至於養豬場……你還是尋思賣彆人吧!我不養豬,謝謝!”
要是之前大海肯賣的話,把合同一簽,然後上市裡地稅局公證下還能來得及。現在……雞哥肯定是不會要了,彆說二十萬,就是二百塊也不成。
畢竟是在牛舟,人塌鼻梁的地盤,傷了人,不想死的話,最好還是早點滾回南華去,一刻不得停留,還買什麼養豬場。
揮了揮手,雞哥鑽進車,手底下的人適時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雞哥一走,大海傻眼了。
想死的心都有。
二十萬,白白就這麼錯過了。
塌鼻梁隻給兩萬七,那點錢夠乾嘛,大腿上的傷,回頭還得住院,估計藥費,住院費加一塊差不多都兩萬塊錢了。
又特麼白瞎了。
雞哥前腳剛走,塌鼻梁就打電話通知上麵人,最後傳到黴老二跟霍少安那。
霍少安粉嫩嫩的小牙床都快咬碎了,睚眥欲裂,麵目猙獰。“施滿江這個混蛋,混蛋!”
就知道這孫子製定會找茬,沒想到他這麼陰險。
“誰能幫我弄死他,我給他一個億。”
謝謝書友20151227的捧場!昨天電腦壞了,新電腦,文鬥係統,不太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