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凡!
馬車沿著通往皇宮的禦道慢慢行駛著,這幾日天氣炎熱,日頭西沉地麵散發出陣陣潮氣,大多數人都躲在家裡避暑,路上行人不是很多。
聶小川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想著這次皇帝請她前去,應該不是赴宴這麼簡單,想那玉春肯定第一時間將此事的原委告知了皇帝。
玉春畢竟是穆桔公主的身份,對於天鴻與南詔的結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北周與天鴻的關係實在不是表麵上這麼融洽,所以她小小一個川夫人無足輕重。
隻是因為自己這張酷似某人的臉,這個皇帝才突然改變想法,堅持要留下自己,一旦利害衝突,便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拋棄掉,畢竟她聶小川不是那個人,想到這裡時,後方蹄聲驟響。
此時的街道上行人幾乎絕跡,所以突然的蹄音格外刺耳,聶小川立刻生出警覺之心,單聽來人縱馬行駛的節奏,就可知是訓練有素的隊伍。
不會這麼赤裸裸的當街刺殺吧?
鄭譯所帶的數十位侍衛也察覺不對,紛紛回頭看去,隻見五人並排疾馳而來,他們的手中舉著弩箭,明晃晃的對準他們。
侍衛們立刻齊聲嗬斥,一麵分出人手護著聶小川以及鄭譯的馬車快速離去,一麵解下馬上的盾牌,抽出長劍迎敵。
聶小川緊緊抓住車門,由王山等人護著飛馳而去,身後一片慘叫聲。
鄭譯被手下從車上拉下來,護在馬上,另有三人護著空馬車向另一方向而去,聶小川忙效法如此。
“護著夫人要緊。”鄭譯忙亂中不忘囑咐侍衛,兩輛馬車已經分彆駛向皇宮方向,他們二人在十個侍衛的護送下轉入一條小巷中。
“這是什麼人乾的?”聶小川低聲問道。
鄭譯嗨了聲,“誰都有可能,隋侯的人,流亡的王爺們,以及,哼哼。”
他的意思自然是指天鴻的皇帝,聶小川不由默然。
“這樣做有什麼好處?”聶小川一絲不解,他們如果死在天鴻,除了引發二國更大的衝突彆無他用,除非,聶小川那種閃過一道亮光,同時心裡一沉,除非就是要引發二國的衝突。
但是,目前來看,北周會是天鴻的對手嗎?
“大人,要跟天鴻作戰嗎?”聶小川忍不住大聲問道。
鄭譯被夾在侍衛中間,一時沒聽見,回頭詢問,就在這時,一陣呼哨聲由頭頂傳來,兩麵的房頂上躍下十幾人,劈頭蓋臉的砍過來。
侍衛們突然聚攏到聶小川的身邊,鄭譯就這樣暴露在刺客們麵前,他一介文官,能騎馬就不錯了,哪裡見過這樣凶險的場景,驚叫一聲從馬上跌下來,正巧躲過三柄大刀的襲來,馬嘶叫著狂奔而去。
又一柄長劍砍向他,“當”的一聲,鄭譯隻覺得頭皮發麻,被聶小川一把拉起來護在身後。
“走!”聶小川反手一個回擋,蕩開三個人的攻擊,順手將鄭譯拋向侍衛。
忽地四麵敵人揚手拋出一物,原來是一張大網,將他們分彆罩住,聶小川猛地想起來了,這種刺殺方法在北周她就遇到過,那時是蘇香影的人,那麼這次,到底是隋侯還是天鴻帝?
侍衛們被猛地罩住,慌亂的用刀要劈開束縛,但隻這一耽擱,倒下去了一片。
“趴下!”聶小川將鄭譯一把按到,身後一個侍衛被刺穿胸膛撲倒在鄭譯的身上,這個時候救兵終於來了。
沿街巡邏的城防兵們湧過來,刺客們並不戀戰立刻四麵逃散,鄭譯從侍衛的死屍下鑽出來,一頭一臉的血,狼狽不堪。
“這是你們的職責!讓你們大人前來見我!”鄭譯受驚不小,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等他們到達皇宮時,宴會已經開始了,來往的人們看到他們由城守兵護送著,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負責治安的官員得知消息,立刻匆匆跑來請罪,又被鄭譯大罵一頓。
侍從們將他們引到一處偏殿更換衣衫,僅存的十幾個侍衛寸步不移的守在門口。
“多謝夫人!”換完衣衫的聶小川剛走出來,靜候在大廳裡的鄭譯突然跪下道,嚇得她忙扶住他。
“大人,何出此言!”
鄭譯坐正,微微一笑,“我鄭譯自來是眾人口中最能忘恩負義的小人,但夫人今日的救命之恩,鄭譯記下了。”
聶小川訕訕一笑,想起方才危險時刻那些侍衛竟然棄鄭譯不顧,可見定是事先得到安排的,如果不是自己出手,鄭譯怕是已經沒命了。
這個命令是誰下的,一個她不願意承認的人名浮現在腦中,聶小川突然有些後悔,這樣做豈不是給李君帶來危險?要不要殺了他?她的心中猛地閃過一絲念頭。
但鄭譯卻在這時接著說道“唉,隋侯爺早已動了除掉我的心思,忍到現在才做,已經不錯了。”
聶小川鬆開了手,手心裡滿是汗,勉強一笑道“怎麼會是他?要是他的話,應該更想殺了我。”
門外傳來一聲山呼萬歲的聲音,二人忙起身迎接,隻見穆楓皇帝慢慢走進來,身後跟著一隊侍從。
“可有受傷?”主仆坐定之後,皇帝一臉關切的詢問,得到二人的回答後臉色稍安。
屋內突然陷入一片沉靜,皇帝似乎陷入沉思,用手指輕輕敲著麵前的矮幾,忽地擺擺手,身後的侍從們立刻退下了,能夠容納百人的大廳裡隻剩他們三人。
正戲來了!聶小川攥了攥手。
“有些事需要請教一下夫人,請鄭大人先回避一下。”皇帝慢慢說道,並不是商量的語氣。
鄭譯遲疑一下,隻得躬身退下。
側門咯吱一聲開了,眼睛紅腫的玉春走了出來,看到皇帝立刻又開始嗚咽。
“住嘴!”穆楓皇帝說道,玉春立刻禁聲,突然看到坐在麵前的聶小川,尖叫一聲撲過來。
“我殺了你!你這個賤人!”
聶小川伸手扶住她,暗地用力,玉春身子一軟跌倒在地上,放聲大哭。
“公主這是怎麼了?”聶小川故作訝異的問道。
“皇帝哥哥,你看她還在裝,就是她下藥給我,和魏大人,我。。”玉春說著,又一次撲過來,這次緊緊攥住了聶小川的手腕,長長的指甲幾乎要嵌進她的肉裡。
“川夫人,可否說說這是怎麼回事?”皇帝依舊麵無表情的端坐著,目光淡淡的盯在她的臉上。
“小川不知道陛下指的什麼事。”聶小川恭敬的一低頭,感覺到自己的手腕疼得厲害,而玉春揚起另一隻手,打向自己。
聶小川冷下臉來,側身躲過,順手推開玉春,“王後殿下,請注意你的身份!”
“川夫人,這件事,朕向你賠罪了!”穆楓皇帝站起身,歎了口氣,慢慢走下來,“皇妹有錯在先,但請你念她年幼,又自小喪母的份上,原諒她這一次。”
穆楓皇帝走到玉春身邊,輕輕攬住她,玉春聽了他的話,似乎勾起傷心的往事,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看上去真是兄妹情深的很。
“皇妹因為他人調唆,對川夫人有些誤會,所以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穆楓在此給夫人賠罪。”穆楓皇帝說著,衝聶小川深深躬身。
一個皇帝竟然給自己行這麼大的禮,聶小川忙跪下了,“陛下,折煞小川了!”
“刀大王是皇妹難得的良婿,朕不想她就此被棄,還請夫人對刀大王解釋一下,此事不是皇妹故意的。”穆楓抬起頭,一臉的憂慮。
玉春低聲哭泣著,忽地跪行幾步到聶小川麵前,哀求道“夫人,你不原諒穆桔也沒什麼,隻是不要讓大王誤解哥哥,穆桔願意以死給夫人賠罪。”
說著拔出頭上的銀簪,插向自己的咽喉。
“桔兒”
“王後”
攔住她的自殘,聶小川歎了口氣,她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四周,伴著她的視線所及,耳中傳來的呼吸聲頓時急促。
這四周黝黑的屏風後,到底埋伏了多少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