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
在行動之前穆再讓式神去確認裡麵的狀況,第一次探查時因為不曉得牆上的機關,還對屋外鬆懈的警備有些疑惑,經過菲莉亞的解說才明白原因。
要侵入房子並不難,關鍵是怎麼做才能確保不被發現。
穆在圍牆外漫步著,自己注意著牆內的聲音動靜,而由留在後方的部下注意屋子二、三樓窗口是否有人,然後用手勢向他表示。
當時機到來時,穆在短距離衝刺加速後一腳蹬在牆壁上,借此將向前的衝力轉為向上騰起。
雖曾翻越過比這還高上幾尺的薔薇花壁,但那看不見的一尺高度使得他不能碰牆頂,因此翻越的困難程度反而更在那之上。
看到穆側身翻過那道牆看不見的部份後,在後方的部屬們都對那種俐落身手感到驚歎。
他就像一隻貓般輕巧無聲地落地,並沒有引起屋裡絕大部份的人注意,除了幾名例外。
“好厲害的本領,竟然可以不借助道具或其它人輔助就能越過十幾尺高牆,而且還沒觸發警報。”夏露兒忍不住稱讚道。
在昏暗的房間裡,從幾顆水晶球中發出的光將外麵的景像投射在布幕上,藉著這種裝置可以輕易掌握住外麵的任何動靜。
“剛才那隻類似使喚魔的鳥又來探查,指揮牠的魔導師應該就在附近下指示,這個人應該是要進行擾亂破壞、轉移注意的工作,好分散主力發動攻擊時所遭遇到的抵抗。上麵那些人太相信警報裝置,才會讓敵人有機可趁。”卡洛兒分析道。
因為身後的人沒有出聲,兩名女仆回過頭去,卻看到主人專注地凝視著布幕上的影像。
雖有疑問兩人卻不敢出聲驚擾他的思考,男人很快回過神來,“真奇怪,以魔力探測裝置的反應來看,我本以為來的是個暗黑係的魔法士或學徒,可是那種身手應該是極優秀的戰士才會有的,會是闇黑劍士嗎?”
兩名女仆聽了都有些吃驚,闇黑劍士是傳說中幾種以瘋狂殺戮而聞名的戰士之一,據說實力最差的也超越大劍士,派出這種人打前鋒的對方是想血洗這座宅院嗎?
“不過有這種身手根本就不需要那麼點闇黑力量,可能是刻意壓抑住自己的魔力,如果他擁有強大的闇黑氣息,單憑一人之力就足夠殺光上麵的家夥。”
“你們有什麼看法呢?”男子以為這時聽聽彆人的意見會有助於思考。
“也許隻是因為他身上藏有魔法物品或武器?”金發的女仆猜想道。
“他的兩把配劍似乎也是闇黑屬性的魔劍,確實有這個可能。”
“能夠使用闇係魔劍又帶有闇黑氣息,對方是闇黑劍士的可能性相當高,主人不妨利用奇麥拉來試探他的實力加以確認,順便還可以進行新作品的測試。”紅發女仆提議道。
“不錯的建議,但可以先看看上麵的情況再下判斷。”男子做出這樣的決定。
菲莉亞帶領著幾十名團員,當中有十幾個是有劍客資格的好手,眾人分散隱藏在宅院正門附近等待進攻的時機。
當後院開始冒出煙霧時,女劍士明白攻擊的時機到了,他用手勢指示旗手傳令。
行動第一步驟就是穆所提議的由他先潛入放火、進行擾亂,好讓敵人在未清楚狀況前不知該如何抽調人手。
看到行動命令已經下達時,包圍在這座宅院左、右、後三方的團員一起衝到圍牆下,同時觸發牆頂各處的警報。
屋內的人已經發現後院失火正在抽調人手滅火,但卻發現外麵圍牆上的所有警示裝置突然一起發出警示,造成了有大量入侵者從三方而來的錯覺,導致屋裡的情況一片混亂。
現場指揮者下令留下一小部份的人救火,其它則都到彆處去搜索有沒有外敵入侵。
“看來應該先做好最壞的打算,有些東西絕對不可以落到普羅西亞人手裡,萬一情況不對就得全部燒掉。”一名拿著手杖的黑衣紳士向另一個魔法師模樣的人說,對方點頭回應他的看法。
在另一邊的大門看守者也察覺裡麵發生的異狀,不約而同地把注意力轉向宅院內,卻沒料到危險就在自己的背後。
雖然配置在西郊兩區的團員並沒有多少精於箭術,但把這些人全交給菲莉亞指揮,也足以一舉殲滅毫無防備地背對他們的兩個門口守衛。
兩人隻是悶哼一聲就倒了下去,菲莉亞帶領著隱伏在門口附近的部屬,就像接近獵物的猛獸般放低身子,安靜地越過門口那兩具背上插著幾隻箭的屍體。
當幾十個團員都進入前庭後,正在四處搜索哪裡裡有人入侵的敵方分隊也發現了他們。
“敵人是從大門攻進來,被觸發的警報隻是用來擾亂的。”帶頭的人揮著手中的劍大喊,身旁的人立刻會意過來,接著大聲複述他的話。
喊話馬上就發揮作用,屋子左右兩側和屋內陸續有人出來準備接戰入侵者。
對這種情形女劍士早已準備好應變之策,他發出信號要部屬們在這裡組成陣形迎戰對手,而弓箭手則占據有利的射擊位置掩護己方。
第一批迎擊騎士團員的防守者還不足十人,雖然都是精兵,但麵對同樣精銳的數倍對手,馬上就傷亡殆儘。
隨後趕來支持的其它人發現敵方實力強大又有弓箭手支持掩護,零星迎擊是自尋死路,於是采用堅守房屋兩側和屋內的策略,打算聚集足夠戰力後再反擊。
在這之前先讓樓上的十字弓兵去反製敵人的弓箭手並削弱敵人,雙方的距離不過幾十尺,十字弓的向下攻擊有極大的殺傷力,所射出的方簇箭可輕易貫穿盾牌和盔甲。
但騎士團員也明白隨便拋棄弓箭掩護的優勢前進攻擊敵人十分不智,反而會在狹小空間遭到強大反擊,所以也不敢向前突進,雙方就在這裡形成僵持的局麵。
不久防守的一方開始有些焦燥,雖然戰力已經逐漸聚集起來,可是樓上的十字弓兵卻一直沒有動靜,如果不先解決掉對手的弓箭手和削減敵方人數,就算打贏也是慘勝。
現在身處敵國,不可能有援兵會來,但對手卻不是如此,僵持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樓上的幾名十字弓手一直沒反應是因為他們都已經倒下了。
黑發劍士潛入宅院後就到廚房去放火,已過中午用餐時間所以沒人在裡麵,他輕易地完成這件工作而沒被發現。
緊接著穆從外牆攀上三樓,由窗口入侵,為的就是解決掉可能布置在樓上的弓箭手或十字弓兵,發現有人入侵後立刻上三樓打算從高處壓製敵方的幾名十字弓手才剛選定射擊位置,當中兩個的後腦勺就挨上一記手刀而不省人事。
其它幾人聽到聲音轉過頭去,但連敵人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就被一擊打倒,惟有最後那名能弄清楚入侵者隻有一個。
但是黑發劍士並沒有就這麼放著倒下的幾名十字弓兵不管,他低身雙手分彆抓住一名受害者的肩和右臂,“嘎啦!”的一聲骨響,卸開了對方上臂骨和肩胛骨的連結。
接著是左臂、雙腿和下顎,同樣的手法逐一施用在幾個人身上。
這種將人骨節拆開的功夫是東方武術中分筋錯骨的重手法,專修練外家功夫的武人常以此製敵使其不能反抗。
修練過內家真氣的穆雖然懂得更精妙的點穴功夫,但那種本領在不了解的西方人眼中就像妖法,而這種手段就能被理解是一種破壞關節的體術。
就穆所知的西方醫學,在外科手術方麵有很大的成就,但治療脫臼和扭傷這方麵卻不怎麼樣,將骨頭硬接回去時常造成傷害而得花上很長的時間休養才能痊愈。
所以將幾人分筋錯骨比把他們綁起來更可靠,即使被發現或醒過來,這些人也沒辦法說話和戰鬥。
這棟房子的設計很特彆,上下樓層的樓梯隻有一處,而且雖然在相同位置,但必需走過繞房子一圈的二樓走廊才能到達上三樓的階梯,二樓以上其實隻有一條經過所有房間的通道。
這種怪異設計不是為了居家生活方便而安排的,而是利於有外敵入侵時容易集中兵力進行防禦或是搜查,也就是說這棟住宅原本就是為特殊使用狀況而建的。
第一次勘察時穆就發現到這點,從建築狀況可以判斷出西哈克人利用此地為據點活動已經很久了,因此他對這幾個月才發生的失蹤事件和他們扯上關係更感到不解。
這時原本在三樓的人早就因為連續發生的狀況都下去救火或應戰,隻有五名十字弓手上樓進入有利的射擊位置,但現在也已經無法對下麵的騎士團員形成威脅了。
穆開始向樓下移動準備支持其它團員的戰鬥,當他通過二樓靠近後院那段走廊時,聽到後院圍牆所發出的低沉聲響便明白騎士團真正的攻勢已經發動,敵人很快就會受到兩方挾擊。
當對方發現情況不利時,可能會退往二樓或地下室以解除背腹受敵的困竟,所以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先一步控製樓梯,然後利用狹窄的通道擋下想上樓的敵人。
隻要再繞過兩個轉角就可以看到往一樓的階梯,在確認走廊上沒人後他小心地繞過牆角,可是才走幾步卻有人突然出現在最後一個轉角處,外麵的喧鬨掩蓋住對方安靜平穩的腳步,以致於穆沒有事先察覺這個危機。
突然打照麵的兩者都有些吃驚,對方就是之前他用式神見到拿著手杖的黑衣紳士,因為樓上的十字弓手一直沒有動靜,所以才打算上來看看上麵到底出什麼狀況。
原本同僚勸他多帶幾個人上樓,不過因為前庭的情況隨時都會有變化需要人手,加上對自己的武技有信心,所以他回絕了這個建議,而變成現在這種一對一的場麵。
雙方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如果讓對方逃走就麻煩了),於是不約而同地向對方衝去,穆抽出劍的同時,對方竟也從手杖中抽出一把細長的銳劍。
貴族名流們並不是在所有場合都配劍護身,但生命受到某方人士覬覦時刺客是不會挑選場合的,所以有些擅長武術的紳士會在原本中空的手杖中灌入金屬以增加重量和強度,做為護身的擊打武器,甚至高價訂製一把這樣的杖中劍。
但是當彼此都發現對方是打算迎戰而非逃走時,兩人的反應卻大不相同。
(這家夥在這種情況下還敢衝向我,表示他對自己的本領相當有信心,絕對不是個弱者。)有這種想法的穆以為在敵方實力未明的情況下不應硬拚,雖然還是麵對著敵手,腳下卻開始後退。
看到入侵者的身形向後掠去,(才看到我抽出劍後就退縮,這個隻敢挑戰沒有武器者的鼠輩!如果讓他逃出視線外就麻煩了,一定要在這條走廊上解決掉。)黑衣紳士開始鄙夷對方,同時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衝。
手中細劍凶猛迅速的連續刺擊在知曉者中流傳著『驟雨』的異名,而他本人也以此自豪。
後退者的速度並沒有前進者迅捷,穆很快就籠罩在敵人細劍的威脅下,這種武器雖然不適合揮砍,但突刺的威力和速度卻遠在一般寬刃劍之上,由於劍身輕巧就算臂力不強也可以運使自如,所以團裡有些女戰士喜好使用類似的武器。
不過眼前這名男子並非那些人可比,突刺快得像有好幾把細劍向各部位進襲,但大部份的攻擊意在牽製和擾亂,穆冷靜地用劍撥開夾雜其間的真正攻擊。
可是對手不隻是速度快,在撥開敵方攻擊時劍身傳回來的沉穩力道顯示每擊都有強大的威力,雖明白敵人心裡盤算什麼,但他還是順對方的意,邊守邊退地等待反擊的時機。
短短一息之間穆被逼得連退十幾尺,已經到了走廊的轉角處,黑衣紳士的臉上浮現冷笑,因為穆離背後的牆僅僅幾尺沒剩多少退路。
兩人都知道這場戰鬥已經接近最後關頭,黑發劍士再退兩、三步就要貼著牆壁無法避開細劍的威脅,若轉身逃向旁邊的走道,將背後位置送給對方也等於把性命交出去。
黑衣紳士心想(能夠撐到現在這家夥實力算是相當不錯,難怪能單身潛入這裡,不過碰上我終究還是難逃敗亡的命運。)
他彷佛已經可以看見敵人被自己的劍釘在牆上的模樣,可是對手卻突然奮力向後彈去,想在最後拉開距離好能爭去到足夠大的安全隙縫向旁邊逃。
(怎麼能在這裡讓你逃掉),就在這麼想的同時黑衣紳士也全速向前追擊對方。
但對方並不是要如他所想,而是藉著跳躍的力量把雙腳蹬在牆壁上將體勢壓縮後再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向前。
原本以為會貼靠牆壁的目標在眼中突然縮小,而反擊以比自己更快的速度襲來,全力衝刺的黑衣男子已經來不及改變方向避開,當冰冷的劍尖觸到咽喉的瞬間,他腦海中浮現出今生最後一個想法,(我被騙了!)
當劍鋒從頸後透出綻放血花時,他手中細劍掉落地上發出輕響,就像要訴說自己的不甘心般,睜大的雙眼一直不肯閉上。
無論是使用長槍或是雙劍,穆都可以享有武器方麵的優勢,他甚至有辦法倚仗兵器之利劈斷對手的細劍,但卻僅使單劍而且不用硬擋的方式防禦,隻因為他眼前的工作是阻止敵人上樓而不光是殺死對方。
對手雖然對自己的本領有信心,可是看到武器上的不利也會更小心,在不清楚敵人實力的情況下,穆沒有把握一定能在黑衣紳士對底下的人發出警示前解決這場戰鬥,若發現難以取勝,隻要對方不是傻瓜就會求援,光是大聲慘叫都會把下麵的人引上來。
所以他故意示弱,讓對自己本領有信心的敵手不會想要求援,一麵衡量黑衣紳士的劍術實力,一麵將對方引離樓下和窗外的敵人能聽見他示警的範圍。
最後在敵人自以為必勝的時候反擊,一劍貫穿咽喉,讓對方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穆抽回自己的劍後,失去支稱的死者隨之倒下,因為對方心搏已停,所以血液並沒有大量噴發而是緩緩從傷口中流出,有幾顆血珠自劍尖滴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