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
場中彌漫著強烈的黑暗氣息,就連並非魔法師的卡洛兒和夏露兒也能用肉眼看見為繞其來源處的黑影。
「看到你的所做所為,就讓我忍不住想起以前的自己。」說時穆的右手托著一顆泛著光澤,直徑一寸有餘的黑珠,正是那種力量的來源。
「嗯!以咒帶和頭發來封印有強大魔力的法器,除了隱藏外,還有積蓄黑暗氣息的作用。」艾爾摩娑著下巴感到興味地說,「這麽說來你跟暗黑劍士無關,隻是因為身上封印著強大的暗係祭器才會帶著黑暗魔力。」
黑發劍士沒有回應對方而以快得讓人看不清的速度拔劍、還鞘,一道血流自手肘落向掌心。
黑色的魔珠吸收鮮血後,竟開始澎漲並放出如同心臟搏動般忽強忽弱的紅光,就像是有生命似的。
「用鮮血為觸媒啟動,確實是暗黑係魔導器常見的做法,不過究竟會如何作用呢?」
沒過多久邪異的魔具似乎已吸足鮮血,其主人運指點在手臂上,再用已經變成七、八寸直徑大小的黑球吸淨殘血,令人訝異的是傷口竟然消失了。
(這家夥已經變成不死之身嗎?還是那魔導器有治愈傷口的神效?竟然可以使人瞬間複原。)兩名女仆因而顫動身體。
察覺他們心思的主人告誡說「彆驚慌!因為他的傷口是順著肌膚紋理割開,所以很容易愈合,但隻要一用力受創處就會裂開,並非真的痊愈。不過止血的手法倒是很神奇,竟可以讓那種傷口立刻停止出血。」
艾爾冷靜地看著接下來的變化,他自信應付得來,所以好整以暇地讓對方完成這種秘術並不加乾擾。
四周的黑暗氣息和塵土開始伴隨強大的氣流向魔器聚集,被交在左手的球體同時冒出許多黑珠,轉眼間穆的身旁已被上千黑色星辰圍繞著,手上魔珠則已縮回原本的大小。
「這是一種死靈召喚術吧!這些圓球似乎都是人類靈魂,原來東方也有類似死靈法師的人啊?」看出端倪的黑衣紳士有些意外地說。
「這些都是戰死的英魂,也是我背負的罪業。」就在這句話說完的同時,所有的黑色星辰,一起向前疾射而去。
「危險!」麵對那樣密集的攻擊兩名女仆互相發出警告,同時護住自己要害,但那些靈魂之珠卻繞過他們直襲背後的艾爾。
數百顆黑珠同時從四麵八方襲向黑衣紳士,完全沒有可以閃躲回避的空間,但是這些攻擊卻在離他身前尺餘處被阻止,有層肉眼無法看見的柔軟障壁吸收掉數百顆靈魂之珠的衝擊。
然而攻勢尚未停止,第二波的攻擊打在先前被擋下的黑色小球上,藉著後來的助力,被卡在障壁上的靈魂之珠竟穿透艾爾的防護魔法。
發現敵方目標是主人而回頭的兩個女孩剛好看到這一幕,雖然有心卻已經來不及救援了。
但貫穿魔法防護的靈魂之珠卻又再被阻擋住,原來裡麵還有一重障壁,但身處其中的黑衣紳士臉上已收起笑容,「看來你還真是痛恨過去的自己啊!」他說道
艾爾雖然對自己的力量有信心,不過也曉得低估敵人、高估自己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所以在對方施法的同時發動雙重魔法護壁。
雖然擋下對手突然發難的攻擊,但在了解對方真正實力和攻擊方式後,卻發現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在巴隆鎮的戰役時,穆看過萊安用破魔箭射穿魔法障壁重創敵軍魔法師,後來還曾請跟他最要好的魔法師亞雷克說明原理。
考慮到對方也許會使用護壁,所以使用第二波攻擊以達到類似破魔箭的效果,隻是沒想到艾爾比自己所預料的還厲害,以致於沒有得手。
發現失敗的同時穆的身形向後掠去,準備應付對方的反擊,而發現主人平安無事的女侍們剛鬆一口氣,隨即把怒氣朝向他,揮著武器衝過來。
兩人看準黑發劍士左手握著魔珠,右手的傷口用力便會裂開,就算拔劍招架也很難抵擋這點。夏露兒長棍擊地,以地底衝擊牽製他的移動方向,卡洛兒也向上擲出一把短劍操控其落下阻止其後退,彼此相互配合讓敵人不能閃躲,隻能硬接他們接下來的武器猛擊。
兩人同時暴喝,短劍和長棍左右進襲,就算主人希望留下對方性命,他們也要讓這個可惡的敵人嘗些苦頭。
傳回手上的衝擊告訴他們確實命中對方,但看清楚後才發現長棍和短劍都被黑發劍士身前的大量球體所阻擋,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敵人的還擊已經打在身上了。
各受到百餘顆黑色星辰的衝擊,兩名女孩發出驚叫聲,身體被撞飛向後彈出,但背後卻出現一道障壁替他們吸收掉大部份衝擊後才摔落地麵。
剛才穆在緊急召回靈魂之珠時,敵人的攻擊已近在咫尺,情急之下沒有留力便是致人於死的重手。
看到艾爾用障壁吸收大部份的衝擊救了兩個女孩,黑發劍士反而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們未必是罪大惡極,真正該死的禍首是後麵那個人。
「傷勢如何?你們先退到後麵去吧!」黑衣紳士關懷地說道。
「沒事的,稍微痛一下而已,隻要主人沒事就好。」嘴裡雖然這麽說,但卡洛兒按著傷處,夏露兒的雙腳微微顫抖,從兩人的神情就可知道他們受到相當創傷。
這時穆才注意到兩名女仆身上的衣服發出淡淡白光,記得多尼爾的抗魔胸甲在挨了芬裡爾的風刃後也有類似情形,可能是他們的服裝也有抗魔法和衝擊的作用。
既然女侍身上都穿著這種衣服,主人自不待言,已經確知的雙重護壁還要多算一層。
他重新估計殺對方的困難度,剛才召回魂珠時本以為隻能立刻喚回第一層防護外的部份,沒想到連裡麵的魂珠也能可輕易返回,從那護壁難進易出這點可知對方攻擊時不需要解除防護。
「這種把死靈當做武器使用的秘術確實令人大開眼界,我就以此洛u禮吧!」話剛說完黑衣紳士聚集起魔力形成一頭展翼約四尺寬、燃著金紅芒的火鳥向穆飛去。
在敵人攻擊發出的同時黑發劍士早已準備好向旁側移閃躲,這一招威力比火球的速度快上許多,威力更是遠勝,但他憑著敏捷身手輕易避開這一擊,可是錯過目標的火鳥竟然又掉過頭來進行第二次攻擊。
(原來這個魔法會追蹤目標,怪不得他會用這種魔法來對付我。)穆心想。
看著他連續避開攻擊,「那麽再來一個如何?」黑衣紳士手上又飛出第二隻火鳥。
既然無法一直閃躲下去就隻能以實力硬撼,他所有黑色星辰集中起來,以千魂之力強行擊破火鳥。
兩種力量分彆在空中撞擊,火鳥們散碎成許多火流星墜於地麵,但也有許多魂珠承受不了而爆開,當中的英魂又回到魔珠之中。
「相當強大的力量啊!不過能維持多久呢?還是早點認輸吧!或者是要賭賭看是你的血先流乾還是我的魔力先耗儘嗎?」說畢艾爾手中又出現火光。
(可惡,如果再晚一、兩個鐘頭的話。)穆的操魂之術必須在月夜才能發揮最大功效,在有陽光的時候則無法使用,雖然在地下不見天日而能在白晝施術,但威力已經打了折扣。
在這種情況下,要同時應付對手的攻擊並還擊實在力有未逮,而想拖到日落之後更不可能。
(怎麽辦?)當他考慮著的時候,突然發現或許能牽製住敵人的手段。
「想采取主動是嗎?那未必會有效,更何況你操控的死靈已經損失一部份,而且這樣一來你要怎麽抵擋我的反擊呢?」看著黑發劍士的動作艾爾說道。
無視於對方的警告,黑色星辰疾射而出,但這些攻擊全數撞在護壁上無法傷到目標分毫。
「你這個家夥!」黑衣紳士咬牙切齒地說,他擔憂的狀況終於發生了。
雖然魂珠全數被艾爾擋下,可是目標卻是卡洛兒和夏露兒,如果不是先一步移到兩人身前,這些攻擊會儘數打在女仆們身上。
他雖然沒有高估自己卻低估敵人,從一開始的交戰便發現兩名女仆的實力和對手相差太多,反而會成為用來威脅自己的人質。
顧慮到若要他們立刻離開,可能會讓對方察覺這點而攻擊兩人,才隻要兩個女孩先退到後麵,打算等之後再找個理想的藉口讓他們離開。
當發現敵人開始把卡洛兒和夏露兒當做目標後,艾爾不得不放棄反擊以保護兩個女仆。
對穆而言,隻要用少數魂珠攻擊已經受傷的女孩們就足以牽製黑衣紳士,雖然卑鄙卻是眼下最有利的作戰方式。
像這種情況穆並不陌生,有許多暴戾凶殘的惡徒回到自己家後,卻是孝順兒子、溫柔丈夫和慈祥父親,因為那些家夥隻看重自己親近的人,卻而視彆人生命如草芥。
「你要不要考慮認輸?那樣比較好喔!」他故意用言語刺激、擾亂對方。
「你這個渾蛋,居然敢用這種惡劣手段,這還算是個騎士嗎?」艾爾憤恨地說。
「你看我的樣子像個西方騎士嗎?倒是我家鄉有俗語說乾大事的人應該要具備三個條件,不要錢、不要命和不要臉。」穆特彆加重最後一項的語氣。
「不覺得跟過去相比,現在的你更令人討厭嗎?」
聽到雙方對話兩名女孩便明白是怎麽回事,夏露兒大喊道「主人,您不可以受他威脅。」
說畢便忍著傷痛揮棍衝出障壁的範圍迎向黑發劍士,卡洛兒也隨即跟上。
雖然兩人已經負創,但這次對方是想搏命而讓穆不敢大意,先以魂珠擋下攻勢,再補上一擊將兩人彈飛。
雖說活著才有當人質的價值,但他對夏露兒和卡洛兒的忠義也頗有好感,因此拿捏好力道,將兩人推送往黑衣紳士可以輕易接住的方向,以確保女仆們不會受傷。
但是還有另一種目的,利用艾爾以障壁緩衝再攔腰抱住兩個女孩時,穆趁機落井下石,將所有的魂珠聚集起來襲向他的頭部。
不同於前次的分散攻擊,采用集中定點突破的方式更能貫穿敵人的防禦。
(什麽!)對手頭頂的障壁竟比之前加強數倍而將這奪命一擊擋下,讓黑發劍士大感意外。
(原來那個魔法護壁也可以集中起來進行定點防禦,以擋住更強的攻擊。)敵人固若金湯的防守比穆原先預估的更棘手,本以為他必須先解開自己的護壁才能接住兩個女孩,卻沒料到竟還有這種用法。
剛渡過危機的艾爾開口便罵「笨蛋!」被攔腰抱住卡洛兒和夏露兒黯然無語。
「你們居然敢懷疑主人應付不了這種小場麵,回去之後我一定要好好處罰你們兩個不乖的笨女孩。」黑衣紳士重新使用那種充滿自信的語氣說道。
「對不起!是我們太沒用了。」兩個女仆這時才靠著主人的臂彎一起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幾回合交手下來雙方對敵人的實力已有相當了解。
穆對黑衣紳士鐵壁般的防禦覺得頭痛,就算進入夜晚讓喚魂術發揮更大威力,頂多也隻是勢均力敵的局麵。如果不是利用兩個女孩牽製住他,自己早晚要倒下,但做得太過火又怕逼虎傷人。
艾爾則對黑發劍士的無賴感到麻煩,通常強者都不會做出卑鄙行洛身份,但這人卻以陰毒手段配合卓越戰力,實在是個難纏的敵手。不過那種沒有穩定寄宿體的死靈無法維持太長久的時間,估計頂多支撐一個鐘頭,必需再耗費大量鮮血施術才行,再來兩、三次對方鐵定會因失血過多而倒下。
此時兩方都是同一個想法---等待機會。
彼此都靜靜佇立,注視著對方不敢放鬆,誰的意誌力先分散就會給予敵人可趁之機。
意外狀況卻突然發生,鬥技場的頂部竟崩落一大片下來,掉得滿地碎石沙土,此時雙方還是不敢分心妄動,以免被對手趁虛而入。
隨後兩條綁著重錘的繩子從缺口出被拋下來,一道人影迅速下降,落地後便閃往旁邊拔出武器準備戰鬥。
戴上手套以磨擦繩索減速的方法控製落下速度,讓使用火劍的女劍士在極短的時間內垂直下降三十餘尺。
「乾得好!接下來交給我們就行。」菲莉亞對黑發劍士喊道。
在他還沒落地前,第二道人影也如法炮製地從頂部缺口處降下,令人意外的那人竟是團長諾修,隨後短短數息的時間已經有十幾人落在鬥技場,除了蕾茵和文姬,就連沙夫朗也來了。
騎士團的成員們迅速分散開來,準備進攻眼前的敵人。
「原來他們是用遺跡強盜的作法啊!看來幸運女神好像站到我這邊了,要再打個賭嗎?這次比我們兩個誰快些。」艾爾用眼角餘光掃視兩旁後不懷好意地開口。
那是在暗示『在你傷害我的女仆前,我可以先殺掉你的同伴』,曉得那不僅是恐嚇而讓穆的戰意開始動搖,心想(真是現世報,才剛用人質威脅對手,馬上就反過來被威脅了。)
看到艾爾手上出現火光,他連忙喊道「夠了!我認輸,快住手。」
如果真的讓對方再發出火鳥,前兩擊還可用魂珠硬擋下來,但接下來除了菲莉亞以外的人都要遭殃。
鬥技場頂部洞口流入的外氣也影響他再次施用喚魂術,此時已無法再召出魂珠,根本保護不了彆人。
眼前的問題已不適合用武力解決,所以穆趕緊解開法術、召回眾魂表示認輸,失去力量之後,黑色圓球紛紛墜地化為塵土。
「這場比鬥還是算平手吧!我確實見識到比那個使喚魔更有趣的事物,剛才的協議就這麽說定了,你這幾天好好考慮要怎麽做。」認為已經控製住情勢的黑衣紳士露出惡作劇的笑容說。
降下鬥技場內的騎士團員之所以沒有立刻攻擊是因尚未掌握狀況,對方的身份和實力都還不明,因此一向謹慎的團長諾修要大家先觀察再行動。
但聽到『認輸』、『協議』這些完全無視旁人的話讓菲莉亞感到不快,「你這袋裡的老鼠還談什麽協議!」怒斥的同時,一發炎箭向對方射出。
火攻擊完全消散於魔法障壁前,黑衣紳士毫不理會女劍士的憤怒,說道「那麽等你的好消息,我會再派人跟你接洽。」,他反手一揮地上隨即噴發出十餘尺高的烈火之牆掩蓋住三人的身形,讓人無法接近。
原本落在地上的一對短劍和長棍突然騰起穿越火牆,當烈平息下來之後,艾爾和兩名女仆都已失去蹤影。
(這下有麻煩了,這家夥臨走前還不忘記順便陷害我。)穆開始考慮要怎麽向其他人說明情況。
「發生了什麽事?你又跟人家談了什麽條件?最好快點說清楚。」菲莉亞用劍指著對方說,而其他團員則開始議論紛紛。
「不要太衝動,還是讓我來問吧!」諾修按住女劍士的手。
「那團長你怎麽想呢?」穆平靜地問。
「我當然有些看法,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你的解釋。」
「簡單的說就是對方想用魔法武器和財寶交換我的東方秘術。」
「你答應他了嗎?」
「你認為要讓普羅西亞教會的大主教在祈禱時改呼魔鬼之名要多大代價?」穆反問。
「嗯!我明白了。事實上我一直覺得奇怪,如果他想要跟你談交易,為什麽要在這麽多人麵前說?」
「大概是因為他的兩名女仆被我打傷,所以趁機陷害好讓大家懷疑我。」
「各位都聽到了吧!那隻是對方的詭計,不要因此受到挑撥。」諾修以團長的身份大聲說道。
「慢著!團長,不可以這麽輕易地相信這個家夥。」菲莉亞大聲喊道,然後轉頭對另一個人說「倒是說說看,既然你把那兩個傲慢的女仆都打傷了,為什麽大家剛下來你馬上向對方投降,難道有我們助戰反而打不過那三人嗎?」
「那兩個女孩不算什麽,你我都能擊敗他們,但是他們的主人就大不相同。剛才看到的魔法護壁至少有兩重,而那男人不必用咒文就能發出一種會自行追蹤敵人又威力強大的火鳥,若不是他另有目的而沒使出全力,我還耍了些唬人的技倆,根本沒辦法支撐到你們下來。」曉得女劍士不可能接受真話,所以他編出另一套說辭。
「菲尼克斯?你說他不必念咒文就能使用菲尼克斯?」旁邊的蕾茵驚訝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