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y[憤怒]3
scy快把故事編完!
吳昊杭很快回複不是編的,是真的,千真萬確的真。
日天今天是我爸媽結婚紀念日,我爸卡著零點送我媽了一雙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是我媽在客廳試鞋,你說巧不巧?
蘇呈音氣的握著手機半天不知道回什麼好,最後放狠話道活該嚇死你!
蘇秋敲敲門,推開一條門縫兒,探進來半個腦袋“呈音,咱們去給你媽媽燒點兒紙。”
以往從來不燒紙的,他們沒有這個習俗,蘇呈音怔愣一瞬,仍是點點頭,趕忙放下手機出去。
林芯宇已經洗澡完,十歲的小男生貓嫌狗棄,他見蘇呈音穿著卡通睡衣,一麵過來撲人一麵大笑“哥哥,你好幼稚,你比我還幼稚!”
蘇呈音接住他,揉他腦袋在心裡笑話他,你是社會人你穿小豬佩奇一家子。
蘇秋在門口提鞋“走吧,快去快回。”
蘇呈音掐掐芯宇的臉蛋,芯宇抱住他不撒手“你們要乾什麼去,我也要去。”
林楚過來把他拎走,芯宇拿出熊孩子的那一套耍賴,“爸!你放開我!我也要去!”可惜壓根不管用。
在香樟小區的便利店買了些紙錢,兩人沒走太遠,隨意尋了處牆邊就蹲下身。
蘇呈音拿小石頭畫了一個圈圈,蘇秋點火,今晚風大,很快就撩起跳躍的火光。
相顧無言的燒了片刻,蘇秋開口道“姐,呈音今年高三了,最重要的一年。他成績好,從小就好,每回去給他開家長會都長臉,這十二年不知道給我們家捧回來多少獎杯獎狀。”
“來跟你說一聲,你放心,他高考一定會考得很好,想去哪所大學都沒問題。”
蘇呈音又放進去一張紙錢,失了魂兒一樣,目光空洞地盯著火焰,不知所想。
蘇秋看了他一眼,有些心疼。
生來就沒有爹的孩子,六歲又沒了娘,連他自己,差點兒都沒了。
蘇秋不再開口,沉默地回憶起往事。
早早輟了學,出去打工多少年供著弟弟妹妹上學的蘇春,六年沒回家過過年,突然就在第七年的新春佳節,牽著蘇呈音出現在老家。
她爹她娘都氣瘋了,各路親戚和遠近鄉親都指著蘇春辱罵,不知羞恥,不檢點,不正經。
那一年蘇秋剛和林楚結婚,蘇春說“我回來看看妹妹當新娘子,還有一份特彆可愛的大禮送給你。”
蘇秋說“你回來就很好了,還要什麼禮物。”
蘇春說“你肯定會喜歡,他是白白的,軟軟的,聲音像小鳥兒,但比小鳥兒還可愛的小天使。”
被團團圍攻,蘇呈音抱著他媽媽大哭的聲音,確實像受驚的小鳥兒一樣。
農村的新年吵鬨,到了晚上更是鞭炮不停,隻有蘇家一片黯然。
蘇秋坐在大院裡靠著林楚小聲說話“我姐真是生錯了家庭,為了我們幾個弟妹,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打工打工打工,好不容易回了趟家,就這麼對她,我哥和我弟也是沒良心,竟然看她笑話。”
林楚說“但這事兒大姐她確實不對。”
蘇秋一下子就生氣了“怎麼就她不對了,難道沒有你們男人的問題麼?”
林楚哄她“沒說全都怪她,那個男的肯定”
話未說完,被嚎啕的求救打斷,蘇春踉蹌地從小屋跑出來,懷抱著拚命掙紮的蘇呈音,話不成聲,嘶啞的好比在割草“救救他!快救救他!他沒喝下去,他還有救!”
蘇秋嚇傻了,她姐姐臉色不似人,哭喊的口裡冒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白沫,還沒到跟前就摔倒在地上,四肢痙攣,全身抽搐,懷抱裡的小天使滾了兩圈兒,踢蹬著小短腿,雙手死死捂著自己的脖子,唔唔啊啊地哀叫。
林楚怒罵到“是不是喝農藥了?!”
蘇秋手忙腳亂,一麵大叫她爹娘,一麵去抱她姐姐,林楚急得直打轉“彆叫爸媽了,他們巴不得你姐死了,我去把車開進來,趕緊送他們去醫院!”
村兒到縣城的醫院六十多公裡,還沒送到,蘇春就沒了呼吸。
蘇秋哭得沒了眼淚,新春佳節,親人逝世,當晚她不顧林楚拿出離婚做威脅,把救回來卻燒壞了嗓子、失去了聲音的蘇呈音抱進懷裡。
紙錢燒完,火焰慢慢熄滅,還剩下漂亮的火星。
蘇秋輕輕一笑,還是那句話“姐,放心吧。”
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該是芯宇吵著要媽媽哄睡覺的時候了,果然,蘇秋還在換鞋就聽見臥室裡芯宇的呼喚“媽!我爸不是一個負責人的男人,他都不給他兒子講故事!”
蘇秋被逗笑,心情好了些,隨口應和一聲後拍拍蘇呈音的肩膀“去洗澡吧彆學太晚了。”
蘇呈音點頭,看著他小姨推開臥室門,一句“都多大了還要講故事”從門縫隙裡隱隱傳出。
他也想聽故事,好久沒聽過睡前故事了。
有十年了吧,他插足這對夫妻的生活兩年後,表弟芯宇出生,他就再也沒聽過睡前故事了,每晚都是一個人盯著黑乎乎的屋頂,慢慢入睡的。
蘇呈音環顧這間房子,七十平的老房子,四個人住,有點兒擠,卻很溫馨,即使少他一個,也依舊很溫馨。
本來這處房子就沒有多少他生活的痕跡。
蘇呈音打赤腳站在花灑下,仰著腦袋一動不動,溫熱的水珠順著纖瘦的身體曲線滑到腳底。
本來有的,牆上到處都是他的獎狀,後來參加比賽了,得了獎杯獎金,獎杯放在電視機上,獎金全數上交,任誰來串門都要連連讚歎一番,隻是誤會太多了你們兒子可真優秀啊。
不是他們的兒子。
有時林楚會不大好意思的解釋一句“是我侄子”,有時會笑笑不做聲,之後,就把獎狀獎杯都收起來了,放進陽台的儲物櫃裡,和鉗子扳手螺絲刀那些工具堆在一起。
蘇秋為此還跟他生氣過“侄子就不給你長臉麼?”
林楚一句話就讓蘇秋妥協了“為你兒子想想,被誇的人可不是他!”
蘇呈音甩甩腦袋,擦乾身子,回到他擁擠的小臥室時,看到書桌上放著一杯牛奶,還有一盤切好成塊的西瓜。
他把自己大字型撲進床裡,他懂事兒,沒娘的孩子懂事早,更何況小姨把他教的也很好,雖然獎杯不能擺出來了,但依舊往家裡拿獎金,長大一些後,蘇呈音甚至會認為這是在給自己交生活費。
癱了一會兒,蘇呈音爬起來坐到書桌前,才發現校服褲子也被縫好了,他抿唇失笑,看來這個澡衝的有點兒久,就怪今晚燒紙,讓他回憶起了很多美好又痛心的往事。
蘇呈音拿過背包,拉開最裡層的拉鏈,拿出一本破舊的、粘了好幾處膠帶的日記本。
他直接翻到最新一頁,看著泛黃的紙張晃神了半晌,隨後拿起簽字筆,寫下一行漂亮又端正的句子媽媽,放心吧。
筆尖停頓,蘇呈音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不是小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