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聞樂見!
二十九
毛非揣著破手機飛走了,飛回去得用心電感應和男朋友彙合。
蘇呈音猜測許多,最終忍不住問你們室友兩年,他為什麼沒有喜歡你?
公交車外霓虹流轉,映出陳祈失笑的臉“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一時間蘇呈音慌得隻敢看窗外,可又想到陳祈沒少大大方方地表揚過他,便鼓起勇氣你這麼好。
陳祈悶悶地低笑了一會兒,說“我隻拿他當朋友。”
可愛如毛非都沒能在朝夕相處的兩年裡攻略掉陳祈,蘇呈音想來想去,除了陳祈激光直以外,想不到彆的可能性了。
或許愛好運動型的?更甚好肌肉猛男那一口的?
反正就是自己沒得戲,蘇呈音惆悵得一扁嘴,說好的彆想太多不要奢求呢?貪心可是自虐啊。
“那你呢?”陳祈打斷他的思緒,“上個月去競賽,遇見的那個男生問了一句‘男朋友?’是在說我吧?”
蘇呈音真的慌。
“你喜歡男生?”
蘇呈音恨不得跳窗逃跑,他來不及思考,直覺就是趕緊搖頭否認。
陳祈笑歎了一聲,沒再追問他,隻放鬆下身子睡靠進座椅裡,回想著許多事,許多情節和畫麵,回想毛非清唱的旋律和迎麵跑來的人。
還以為心裡沒有小鹿,原來小鹿早早就在踏蹄。
彆再撞了,陳祈安撫它,認清了,確認了,彆再撞了,我知道了。
公交車一路前行,載著兩個各懷暗戀的心事人。
回到家,家裡意外的很空,黑漆漆,蘇呈音鬆下一口氣,正好,他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悶悶不樂,什麼叫自己殺自己,這就是。
他蔫著腦袋洗完澡,又蔫著腦袋搓衣服,內褲臟乎乎的,前腳做完人家的春夢後腳就騙人家性冷淡,他嗚咽一聲,張口罵自己“混蛋!”
由嫌不足,又罵“活該,自作孽,自討苦吃!”
罵完抿緊了唇,委屈和憋悶一股腦瘋狂湧來,叫他承受不住,一眨眼掉了連串的眼淚。
蹲在地上發泄了好半晌,腿和腳都麻到沒有知覺了,蘇呈音才抽抽鼻子感覺好受一些,門口有動靜,聽見芯宇歡天喜地的聲音。
“我們下次還可以去嗎?”
“考試前進十名就去。”林楚把他舉高高,朗聲笑道,“今晚吃了幾碗酸辣粉啊?”
芯宇撒歡,小腿亂蹬“老媽吃了一碗,你吃了兩碗,我吃了三碗,吃好撐!”
蘇呈音打開廁所門,抱著裝衣服的盆出來跟他們打招呼。
蘇秋也滿麵開懷,她放下包,說“帶芯宇去海洋館了,這都九點了,你吃過了沒?”
蘇呈音佯裝輕鬆地擠出個笑,點點頭,其實還沒吃,下了個公交車後陳祈邀請他一起去吃飯,他難過得隻想躲起來一個人,就餓著肚子直接回家來了。
也沒餓,沒有胃口。
父子倆還鬨騰著玩兒,蘇秋嚷了他們幾句,看蘇呈音晾完了衣服,就拿著吹風機跟在他身後進了小臥室“天越來越冷,想感冒還是想發燒?去一趟醫院比什麼都花錢。”
蘇呈音乖乖吹乾,再感冒發燒也沒有陳祈的懷抱了,眼角還沒下去的紅又深了一層,他拿過手機強迫自己轉移心神,埋頭打字到小姨,你知道魏百聞這個人嗎?
“魏百聞?”蘇秋喃喃,“不知道,這是誰?”
蘇呈音好煩躁,垂眸沒事。
蘇秋揉揉他腦袋,柔聲叮囑“還有半年就高考了,彆想太多,好好複習。”
蘇呈音點點頭,從床上挪到書桌前坐好。
蘇秋幫他把門帶緊,卻隔不住客廳裡林楚和芯宇的歡聲笑鬨。
他拿出試卷,又拿出日記本,一頁一頁地翻開,經年的紙麵泛起黃,蘇呈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他嘟囔道“是該用透明膠粘一粘。”
本子用了一大半,幾乎全都是蘇春的筆跡,隔三差五記錄兩三筆心情,太忙時好幾個月才會寫上兩行,蘇呈音循著記憶精確地翻到五月十六號那頁魏百聞。
眼淚暈濕的褶皺殘留在頁麵上,蘇呈音愣愣地看著這三個字,心如刀絞。
“我怎麼”他嗡聲,“我怎麼了,不要矯情沒完了麼”
他抹一把臉蛋,拿過手機搜索“魏百聞”,第一條就是鳶蘭市人民醫院官網的教授介紹。
蘇呈音點進去仔細瀏覽,褒獎無數,在最下麵有每周的坐診時間表。
蘇呈音舔舔乾澀的唇,截圖保存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腦袋裡一片茫然,就這樣握著手機呆呆愣神。
好半晌,太過寒涼的風從小窗襲來,緊接著連綿雨水劈裡啪啦地砸在雨篷上。
蘇呈音回過神,發覺今晚的自己實在不爭氣,叫他都自我厭惡起來。可飄散的心緒難得收回,他半點不想做試卷,指尖觸摸在日記本上,也忍不下心繼續回憶。
睡覺吧。蘇呈音自暴自棄,泄憤似的重重關掉台燈,屋子陷入黑暗,他坐在窗前吹風聽雨,雨水落進眼裡,又濕了,夜黑得近乎無賴,他也想耍無賴,想用他沙啞的壞嗓子嚎啕。
“嗡”手機亮起。
這一瞬間,幻想中的蘇呈音已經把手機抄起毫不猶豫地摔出窗外,可現實中,他狼狽不堪地發著抖,在接起前終於忍不住低低啜泣。
陳祈還未發覺異樣,他說“我剛到你家樓下,一抬頭正好看見你把燈關了,是要睡了嗎?”
蘇呈音敲了一下話筒。
“那先等等行嗎,我拿了一盒鬆芝餅給你,我送上來。”
鬆芝餅,昨晚他特彆不好意思地以一己之力下肚一盒,毛非勾搭他“你比他還愛吃啊,等我回去了立馬就再寄幾盒來,我是不是特彆好?”
眼淚洶湧地彙聚在下巴上,沾濕脖頸和衣領,蘇呈音捂住話筒拿開手機,不堪承受地死死咬住唇。
客廳言笑聲不斷,我要怎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