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三心中長刀錚然一聲,橫在胸前,側著頭,似在賞著司徒明月舞劍一般。儘管孤城三心知肚明,司徒明月這一劍,要得便是他的性命。
司徒一劍脫手。身形自輪椅上倒飛而出,飄然若敦煌飛仙。
這一招劍式輕描淡寫,漫不經心。無情月有無情劍,無情劍出不留情。
道是無情,卻是最有情。看似多情,卻是最無情。
劍氣縱橫間,山林寂靜。
司徒一劍畢,索然飄飛回輪椅之上。
有情無情,便是連司徒明月自己也說不清。獨獨知道的便是她這一劍,一舉破了龍虎,半隻腳踏進了金剛境。
孤城三心滿意足,瞞跚著腳步,下了山。
半響,山中林海炸響,劍氣掃過,樹木倒飛。這一劍,一去三百丈。
大樹後麵,一名須發皆白的老頭緩步走出,隻輕聲說了一句,“尚可”。便推著司徒明月走下山去了。
當今的江湖,怕是很少有人能知道,這腰間挎半截桃枝的老頭兒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威震江湖的名號,劍仙司徒流雲。
“他會死嗎?”司徒明月麵無表情,聲音清冷一如她的無情劍意。
司徒流雲歎一口氣,搖了搖頭。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偌大一片江湖,長達百年的恩恩怨怨憑什麼要讓這些無辜的小輩來背負。到得最後,老劍仙隻是說了一句。
“除了孤城三的名頭,他是一個好孩子。”
這個天下,得了老劍仙親口讚譽的後輩不多。
桔梗算一個,明月落羽兩個,再加上鬼王的那個弟子。到了今日,總算是湊夠了五指之數。
司徒明月那一劍自孤城三耳邊呼嘯而過,隻在孤城三的麵頰上留下一道寸許的血痕。
司徒明月問司徒流雲一句。“他會死嗎?”
怕的不是孤城三會死在自己的那一劍之下,卻是怕司徒流雲那半截桃枝會要了孤城三的性命。司徒流雲推著司徒明月下了山,不作正麵回應。
片刻,司徒流雲開口說了句。“明日,我便就回去了。你怎麼說?”
“留下,會一會花孤城。”
司徒流雲不說話,隻是想著那個一身市井氣的花孤城如何能背得起這偌大一個孤城派?
孤城三下山的時候依舊是笑著,摸了摸臉上的道血痕,嘴裡輕聲自語道。“這一劍,我們可算是兩清了。”
那一年,老爹知道了孤城三與司徒明月之間的事情。並未大發雷霆,隻是叫來了孤城三,輕手將記載了孤城三身世的本命盒子交到了孤城三的手上。
“這便去西北。有本命盒在手,你便是你自己,不再是孤城三了。”
可最後,孤城三還是孤城三。
孤城派的死士,一生一世隻有一種解脫,為了花孤城而死,再沒有彆的路可走了。
此時此刻,花孤城一臉血跡,提著白狗腿,拖著斷流慢慢走出旅館。
毒客卿雙手放在袖子裡,站在一邊,看著地上每一具都死相淒然的屍體,輕輕一笑。指甲輕彈中,煙霧彌漫,再一晃,便是火光衝天。
殺人放火。
花孤城來了市第一天,殺人十七,誤殺四,誤傷二十四。
這一路走出去,卻是鮮血滿途。
毒客卿與花孤城決計是沒法繼續在原旅館住下去了,拿了行李走到了大街上。途中,毒客卿卻是無意中與花孤城說了一句。“今天晚上,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那些人之中,有一個卻是擅離職守了。”
花孤城揚著眉頭,看了毒客卿一眼。
“我身邊不就跟著你一個人麼?你今天把我坑這麼慘,自然是算作擅離職守了。”
“你這一路遠行,對頭太多。而我的對頭卻是更多。你義父卻是不放心就把你交給我一個人照應。光是我能察覺到的便有七八個。當然還有幾個實力不比我差上多少的高手藏在暗處,我卻是揪不出來。”毒客卿極為篤定,似乎把老爹瞞著花孤城布置的一係列暗手都告訴花孤城是一件頗為有意思的事情。然而花孤城卻是不以為然,對毒客卿所言一點不信。
“怎麼想,我也沒這麼值錢。”
“若是不信,我這邊帶你去找一處大勢力的麻煩,屆時生死一瞬,那些暗中保護你的人自然會坐不住,紛紛跳出來。”毒客卿瞥了花孤城一眼,一臉不服來辯的神色。
“要是真沒有,那我們不是死定了?”花孤城回應道。
“打不過,老夫還能跑。倒是死的應該隻有你一個。”毒客卿這番話說完,花孤城翻著白眼,一陣無語。果然,這毒客卿實實在在是個瘋子,沒跑的!
“很相信!”花孤城猛地點頭,實在是不敢陪這瘋老頭在人生地不熟的市瞎鬨一番。
毒客卿一臉傲然的哼了一聲,淡淡的說了一句。“由不得你不信。這樣,老夫便在跟你說說,這躲在暗處保護你的高手都是些什麼人。”
(下一章十點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