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禁不住暗讚越蹤說話得體,挽回僵硬對峙的氣氛。
楊奉臉容稍鬆,道“由花派發往各家各派的招婿書裡,寫明不以武功容貌作挑選的標準,隻要年在三十歲以下,就有入選的機會,在下敢問若是如此,專使又以什麼方法挑選參加者?”
這時連草狗也大感興趣,想聽一聽由那神秘女子口中說出來的答案。
眾人對這切身問題更是關注。
所有目光集中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靜若深海,閒淡自若,一點也不在意彆人在期待她的答案。
醜女在眾人失望裡粗聲道“專使已知道有人會這麼問,所以早就將答案告訴了我。”
眾人大為訝異,假若蒙麵女子能早一步預估到有這個問題,她的才智大不簡單。
醜女道“酆都這百年數代人,每代均單傳一女,所以為了酆都絕學能繼續流傳,必須精心選婿,而專使便是這代專責為酆都府選婿的代表,她習有一種特彆心法,當遇到有潛質修練酆都絕學的人,便會生出感應,這說法你們清楚了沒有。”
外圍席一個虎背熊腰,容貌勇悍,頗有幾分山賊味道,年在二十五、六間的壯漢起立道“本人淮衛漢;敢問既是如此,專使大可在大街小巷閒闖溜蕩,便可找到心目中人選,何用召開選婿大會?”
越蹤眼中露出讚賞之色,這衛漢顯然是個人才,能切中間題的要害,他們花派此次負起主辦之責,一方麵為了和酆都府的交情,另一方麵亦有順道招納人才的竟圖,所以立時對這名不見經傳的衛漢留上了心,向手下發出訊號,著人查探他的來曆,以便收攬。
眾人望向這蒙麵女子,暗忖這次看你有否將答案早一步告訴了醜女,若真是如此,遣女子的智能便到了常人所難及的地步了。草狗此刻卻是並不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他已然猜到了對方會如何回答,此刻背劍老仆走回大堂,原來草狗與背劍老仆都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鳴嘯聲,老仆此刻去又複返,手中已然是多了幾份請柬。
原來早在草狗決定闖入迷城水穀之前,便就向西涼王府的隨衛發出了消息。
午後的日光下。一隻灰鴿在山林上急掠而過。
灰白的羽毛在日照下閃閃生光。
眼看飛遠,一抹雪影由上破雲而下,朝灰鴿疾撲過去,原來是隻悍鷹,雪鷹!鴿兒木能地閃往一旁,豈知悍鷹一個飛旋,利爪一伸,將鴿兒攫個正著。鴿兒發出一聲短促的悲嗚後,登時報賬。
雪鷹抓著鴿兒,在空中耀武揚威地一個急旋,望東飛去,飛到一個小崗上,往下衝去,崗上站了一個高大之極的光頭漢子,伸出裝上了護腕的左手,雪鷹雙翼一陣拍動,以近乎凝止半空的姿態,緩緩降下,直至雙爪緊抓著護腕,才垂下雙翼,停在那人腕托上。
那大鷹怕有三、四十斤重,加上墜下之力,足有百斤兩上,可是那人的手腕卻不見一絲晃動,顯示出過人的臂力。
那麵上留著一抹刀疤的大漢,伸出右手在鷹背輕撫數下,哈哈笑道“不愧是烈風怒雪,果真是百戰百捷!”
鷹王卻是對刀疤臉祁連邙的稱讚聲不作回音,昂揚著頭顱,雪白的雙翅一展,雙爪叼走一名西涼甲士端來的鹿肉便走。祁連邙也不在意,雙目朝灰鴿腳上綁著的竹筒望去。
此刻紅臉漢子寧由常緩緩走來,祁連邙將條子朝他遞去。
“公子與劍侍前輩去了迷城水穀,公子要我們低調行事,你怎麼看?花派與酆都府的勢力可都不小,牽一發而動全身。”
“王府收到了酆都府送來的請柬,五公子的那張已經快馬送到了我這裡,不如讓烈風怒雪去尋公子,將這請柬先送去,我們兩輕裝上路,權益行事。大軍緩緩在後麵前行,以便策應。”寧由常回道,祁連邙思索片刻,隻是點點頭,道
“也隻能如此了,卻是不知公子為何要去招惹花派。”
醜女破鑼般的聲音響起道“這個答案更容易,我們酆都府規定,每當專使修成‘選婿心功’,便須在江湖遊曆三年,看看有無適合人選,才決定是否召開第一次選婿大會。”
草狗雖早已想到酆都府會有此番說辭,但三年這個時限卻是叫草狗始料未及,若這蒙麵女子曾作三年江湖之行,竟找不到合適人選,這個“婿”當真
並不是那麼容易找呢。
草狗心中一動,兩眼凝定在蒙麵女子身上,好象捕捉到一些東西。
一位坐於內圍,神情倨做,臉色比彆人蒼白的年輕人冷冷問道“如此請問專使,找到心目中的人選沒有?”
全場立時肅靜下來。
越蹤乾咳一聲道“這位公子是……”
越蹤停了下來,望向身邊的李恒,李恒明顯地呆了一呆,望向他的手下,他們齊齊露出驚奇不安的神色。
眾人大奇,被安排坐在內圍的人都是有頭有臉者,李恒他們怎會連對方是誰也不知道,除非對方是偷入席裡,若事屬如此,這臉色蒼白的青年當有驚人的武功和不懼花派和酆都府的膽色。
越蹤眼珠一轉道“敢問兄台高姓大名,是何門派?”
蒼白青年長笑起來,聲懾全場。
眾人心頭一陣不舒服,功力淺者更是心頭煩躁,有種要鬆開衣衫來吐一口氣的衝動。越蹤清朗的聲音起道“英雄出少年,朋友功力不凡。”他的聲音並不刻意加強,但笑聲卻總是沒法將他的聲音壓下,每一個字都是清清楚楚的。
蒼白青年笑聲倏止,望向越蹤道“副門主名副其實,難怪以此年紀身居高位,隻不知眼力是否亦如此高明,能看出我出身何處?”
草狗眼光望向悠安坐的蒙麵女子,隻見她垂在臉門的輕紗輕輕顫動起伏,心下恍然,原來她一直以傳音入密的秘技,指引著醜女的一言一語,現在又將答案,傳入越蹤耳裡。草狗閱遍天下奇功秘法的奧妙,自是一眼能夠看穿這蒙麵女子的伎倆,但若是換做旁人,卻是沒那麼容易。更何況單是能把音聚成線這項功夫,已使人不敢小覷於她。
越蹤外表一點也不露出收到傳音的秘密,微微一笑道“朋友剛才把握鐘聲響起,各位朋友注意力集中到“酆都舫”時,偷入席間,足見智勇雙全,從這點入手,本人猜出了閣下的出身來曆。”
蒼白青年首次臉色一變,現是掩不住心中的震駭。
草狗亦大是訝異那女子的才智。
越蹤這番話自然是來自於蒙臉女子,但鐘聲響時,她還在巨舫那邊,怎能看到這邊情況,而她這磨判斷,顯是憑空猜想。
他身後的背劍老仆可能是全場裡唯一知道她這判斷是對的人,蒼白青年能瞞過彆人,又怎能瞞過他這不世出的武學大宗師。
此刻草狗手指輕輕敲著自己的膝蓋,當下嘴唇輕動。顯是在問“這男子可是來自南疆。”
背劍老仆微笑著點點頭,草狗恍然。看向蒙麵女子的眼神興趣又濃三分,這蒙麵女子的心機顯是比草狗有過之而無不及。
其它人則瞠目結舌,心想越蹤怎能憑這線索去判斷彆人的家旅出身!
蒼白青年冷冷一笑道“本公子洗耳恭聽。”神情倨傲之極,並不把越蹤放在眼裡,也沒有承認自己是否趁那時刻偷入席內。
越蹤目光掃過全場,看到所有人的表情均在“洗耳恭聽”之後,淡然一笑道“公子要偷入席內,顯是不願被人知道身分,亦不計較是否遵守大會的規矩,甚至並非為參加選婿而來,如此自然是敵非友,這次選婿大會乃酆都府的頭等大事,公子如此做法當是針對酆都府,而與酆都為敵或能有資格這樣公然為敵的門派屈指可數,這樣一來,公子的身分早呼之欲出。”在揚數百人拍案叫絕,這越蹤年紀輕輕,分析的能力卻非常老到。
蒼白青年此刻臉上半點表情也沒有。
老仆與草狗此刻眼神交換,赫然是老仆再問,該如何做。一個在答,若是場麵太亂,可以出手,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暴露身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