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往她身上一撲,雙手摟著她,竟又大哭了起來。依梨華也不禁抽抽搐搐地直掉淚。
女孩子差不多都好哭,加上一受傷,再有師父領頭,那還會哭個完?
師徒倆這麼一哭,一邊的馬彥行可真是叫苦不迭,站在一邊直皺眉頭,被她們弄得心裡酸酸的。他本以為哭兩聲也就算了,誰知道這一哭,竟是沒完沒了,無奈,他隻好走上去,伸手拉了拉太陽婆的衣服。
“你這是怎麼搞的?她傷還沒好,你怎麼光帶著她哭呢!”
太陽婆頓時止住了哭聲,馬上離開了依梨華的身子,一麵抹著臉上的淚,一麵點頭道
“我真糊塗,你說得對,怎麼帶著她哭起來了!”說著又歎了一聲,用手輕輕地拍著依梨華的腿道“乖孩子,彆哭了,隻要沒送命就算萬幸了!你放心,你馬師伯會給你看傷的!”
依梨華含著淚的眸子,無力地看著馬彥行,唇角輕輕地掀動了一下,似乎在輕輕地叫著“伯伯”!
馬彥行蹲下身來,笑了笑道“姑娘,你受委屈了!”
說著不自禁地又歎了一聲,望著姑娘那青白色的臉,那散落的發,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試想,以自己如此身份和武功的人,近在咫尺之間,竟連一個小女孩都保不住,如傳說出去,也夠丟人現眼的了。何況依梨華還是陳宋患難與共的密友,如果她丟了性命,自己如何向徒弟交待?
他想到這裡,微微發了一會兒怔。
“快吧,老大哥!你還想啥呀?”太陽婆忍不住在一邊催。
馬彥行“嗯”了一聲,這才強打起精神,對著依梨華微微一笑。
“姑娘,你試著吸一口長氣看看!”
依梨華皺著眉毛,慢慢地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馬彥行和太陽婆注意地看著她,等她一口氣吸完,馬彥行微微點了點頭,他回頭對太陽婆一笑道“這孩子真萬幸!”
“怎麼?”太陽婆緊張地問。
馬彥行皺眉說“我本以為她定是被那牛鼻子的內力,傷了心肺,要是那樣,就很討厭……可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我算放了心了。”
“這麼說,她不要緊?”
“沒什麼太嚴重。”馬彥行說“不過,也不是十天半月可以複元的!”
太陽婆心中又喜又憂,還要問,馬彥行擺了擺手,低頭小聲說“姑娘!我要找找你的傷在哪裡,你要忍一會兒痛。”
依梨華可憐地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太陽婆看到此,忍不住又掉了幾滴淚。
這時馬彥行伸出了一雙瘦掌,輕輕按在了姑娘雙肩上,笑道“我把內力自你雙肩貫入,順著你全身血脈行走,你感到痛的時候,就說話。”
太陽婆道“她哪能說話呀!”
矽春明回頭看了看她,不禁笑道“這個我知道,她總會點頭搖頭吧!”
說著又囑咐姑娘道“你感到痛時,就點一下頭,我就知道傷在哪裡了!”
依梨華點了點頭,可憐的姑娘,這時竟一句話也說不出,隻能用那雙靈活的瞳子,在各人臉上轉著。馬彥行不再多說,把自己苦練經年的一股元陽之氣,自丹田緩緩提起,分作二股自雙掌緩緩貫入依梨華雙肩之內,慢慢再導入姑娘全身。
依梨華頓時就感覺出,有兩股極為燙人的熱氣,自肩部緩緩輸入。
她本是通體冷得打戰,這熱力一傳進之後,立刻就感到身上有了暖意,兩股熱氣就像是兩條緩緩遊動的蛇一樣,自左右兩邊向全身遊進。
慢慢進入到了肺,在內中左右回旋,隨又合而為一,直向下行。
忽然,依梨華痛得“啊”了一聲。太陽婆忙道“行了,就是這裡,彆再往下去了!”
馬彥行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姑娘……”他關照依梨華說“你必須要忍著痛,我這麼做,對你是大有好處的。”
在他說話之時,依梨華已痛得花容變色,鬢角見汗,她緊緊地咬著牙,不吭一聲。
那股熱力,由她痛處又繼續移了下去,說也奇怪,那熱氣粗細長短大小由心,全由馬彥行任意變化著。依梨華滿肚子裡,連每一根腸子,都為這股熱力給跑遍了。
中途她又感到了有兩處痛的地方,隻是比起方才那痛處差得多了。
這股熱力,跑遍了五臟六腑之後,又開始分作二股,順著雙腿直行而下,在全身行了一周天,才緩緩地合而為一,由依梨華脊椎骨髓中,逆行而上。到了此刻,依梨華才感到通體上下有一種麻酥酥的感覺,說不出的舒服。
可是馬彥行呢?這老頭兒為了救這個姑娘,竟不惜施出了最耗純陽內力的“本命三火”,以“文火”的方式滲入前說的“元陽”內力之中,貫入到依梨華的體內。從表麵上看來,他並沒什麼耗費之處,其實他這種運用,卻是最傷真元的一種方法。
因為凡是他內勁元陽所到之處,這種“本命三火”也是無處不在燃著,故此依梨華才感到熱,可是她哪裡知道,她的傷勢在馬彥行三火行過之後,已無形之中大大的見輕了。再看馬彥行,雙目微合,麵色潮紅,發根內已微微見了汗。
似如此,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見馬彥行收回了雙掌。
太陽婆見他仍未開目,反倒盤坐不動地在調息著,當時想到馬彥行定是虧耗了不小,不然絕不會如此,由是內心直把南海一鷗感激不儘。
稍事調息後,馬彥行微微睜開了眸子,太陽婆立刻致謝道“大哥!你給這孩子的太多了,待她以後好了,再好好報答你吧!”
馬彥行哈哈一笑,輕輕拍著依梨華道“姑娘,你可真是不幸中之大幸,那老道的掌力,若非為令師及時擋了一下,這時你再想活命,可是不容易了!”
“她傷在什麼地方了?”太陽婆關心地問。
“傷在肝脾之間。”
太陽婆不由吃了一驚,訥訥道“那不是很重麼?”
南海一鷗冷冷一笑“說起來固然是不輕了,可要是傷在心臟,或是肝上麵,她現在已是活不了啦!”他頓了頓又說“不過,現在她已是無妨了!”
“怎麼呢?”太陽婆問。
這個老婆婆從來沒有這麼關心過彆人,甚至對她自己也沒有這麼關心過。
馬彥行緩緩由地上站了起來,說“我已用本命三火把她傷處的淤血疏導一淨,各處血脈已給她打了開來,所以以後她隻是如何休養的問題了!”
他回頭看了看,喚道“陸老弟,你們來吧!”
一連喚了兩聲,才聽得陸淵答應著,二人由旁邊山坡飛馳而來。
“什麼事?老前輩!”陸淵問。
“你們押的那兩個畜生呢?”
“嘻。”陸淵縮了一下脖子說“我和聞三巴把他兩個給吊起來了。”
“就像是吊粽子一樣。”聞三巴說。
“好!現在把他兩個押過來!”
二人接過一盞馬燈,正要往回跑,一眼看見了那躺在一邊死豬似的李海,不禁都嚇得一怔。
“喲……這老道是怎麼啦?”陸淵打著馬燈慢慢走過去,伸出一隻腳,把李海翻了一個個兒
“死個舅子啦!”
聞三巴也跑過來,探著小腦袋,看見這種情形,嚇得直翻著小眼,回過頭來看著馬彥行。
南海一鷗擺了擺手說“他八成是死了!”又冷冷一笑“不過這也是他應有的報應。你們快去把那兩個人押過來,叫他們好好看看。”
二人答應了一聲,打著馬燈走了。
這時馬彥行慢慢踱到了李海身邊,低頭看著他,麵上的怒容慢慢地消了,換上了一副慨然之色。對於死亡,似乎人人都有一種悲傷和同情的感情在內,雖然死者生前是一個可恨的人。
“死了?”太陽婆在一邊問。
馬彥行默然地點了點頭,看著死者那張可怕的帶血的臉,他真有點不忍,彎下腰,掀起李海的道袍把他的臉給蓋上了。然後他歎了一口氣,回過身來,對太陽婆苦笑了笑說“又死了一個,現在隻剩下宇文老兒和那個老尼姑,我們倒不用發愁了!”
太陽婆從鼻中哼了一聲,對於老道的死,她絲毫沒有憐惜的感覺,她認為那是“罪有應得”。
她站起來發出了一聲冷笑道“老大哥,你也彆看得太容易了,這一個李海就叫我們費了那麼大的事……”她又哼了一聲
“那個老尼姑更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