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水勢暴漲,河邊青柳柔軟的枝條垂入湍急的河水之中,隨之搖擺不定。
秦子楚深吸了一口氣,雨後青草的香甜氣味鑽進他的鼻腔,讓他臉上顯出淡淡的笑容來。
“終於到了。”秦子楚放鬆的低語了一聲。
鹹陽宮正殿之中,嬴政坐在年老體衰的秦王身側,一字一頓的緩慢念著書簡彙報來的消息,秦王卻閉著眼睛一下一下輕點著頭,瞌睡起來。
嬴政像是絲毫沒有意識到秦王的衰弱,仍舊神色平靜的念著內容。
直到一卷書簡到頭,他才停下聲音。
“六國賊心不死,竟然意圖再次聯合。相國與先生覺得我們是該戰,還是該派人出使各國,再次離間他們呢?”嬴政口氣平靜的詢問。
範睢和彰黎都是腦力勞動者,在他們看來,能夠挑動六國君主和主戰派不合,目的已經達到就足夠了,並不一定非要連年征戰動物,消耗國家錢糧。
因此,範睢主動說“依臣的意思,不如繼續休養生息,也好和子楚公子的計劃一致。”
嬴政的眼神猶如鷹隼捕獵時的目光,專注並且充滿了自信。
當嬴政的視線掃過範睢和彰黎兩人時,讓他們忍不住有一股心驚肉跳的感覺。
嬴政忽然否定了範睢的話。
他微微眯起眼,開口道“若是一直靠著嘴皮子讓戰士接觸不到戰場,我大秦的將士們遲早有一天會變成周朝軍隊那種毫無用處的烏合之眾。他們必須時時保持警惕,用戰場磨練自己的本事。離間計很好,可該戰的時候,必須戰,不能讓他們懈怠下來。”
範睢和彰黎對視一眼,都顯得有些為難。
彰黎溫和道“小公子的想法很好,可子楚公子為了試驗新的農具,已經調走了大部分的鐵匠,今年青壯需要參加徭役也幾乎都送到了子楚公子手上。臣去哪裡召集軍備和士兵呢?”
嬴政對彰黎的勸阻不為所動。
他低聲說“抽調明年的徭役,讓一小部分老兵帶著新兵去見見血。父親做的事情,一定會成功的,他不是拖後腿的人。”
彰黎和範睢都以為嬴政這是年紀小,異想天開,不由得轉臉看向在一旁一聲不吭的白起。
白起忽然對著嬴政一叩首,激動不已的說“小公子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
白起此話一出口,範睢和彰黎都愣住了,兩人眼帶疑惑的看向白起。
最終,由範睢開口詢問道“武安君這是何意?”
白起對他搖搖頭,認真的說“相國有所不知,打仗的戰士和書生不同。新兵上了戰場,第一次見血都會受到極大的衝擊,戰鬥力大減,若是國內練兵了三年五載讓老兵習慣了安逸,新兵從未見過人血,那等到再次上陣殺敵的時候,他們就跟等待宰殺的豬羊沒什麼區彆了。想要保持他們的戰鬥力,最好每年都上戰場見見血,讓渾身剽悍之氣不至於沒生活消磨殆儘。”
彰黎比範睢要明白一些行伍之事,他看向範睢點了點頭。
範睢當初聽信他人的意見,攛掇秦王讓白起從邯鄲撤軍,確實是為了保存自己的地位,可他也是真的不懂兵法,認為什麼時候都可以打下邯鄲。
這件事情現在給了範睢深刻的教訓,讓他在軍事方麵不敢多插嘴。
眼見白起和彰黎都覺得嬴政的話有道理,範睢的態度也軟化了。
可國內確實無糧可用!
範睢為難的看向嬴政,說“糧草的事情該怎麼辦呢?”
嬴政短促的笑了一聲,展臂指向北方“燕國和我大秦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派出些人手扮作商人,去燕國買糧食就夠了。”
嬴政話落,範睢已經跟上了他的步調。
他笑著說“那依小公子的意思,該用哪個國家立威呢?”
“柿子,當然要挑軟的捏。”嬴政得意的揚起眉毛。
他的手指點在竹簡上,帶著點笑意的說“韓國不是還沒把鄭國和非公子送來呢麼?派兵去請他們好了。”
白起立刻笑道“小公子,這真是個好主意,老臣願意帶兵名正言順的去邊境轉轉,讓憋壞了的戰士們帶點軍功回來。”
“……嗯?剛剛說到哪裡了?”秦王發出一聲含混的聲音,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他抬手捏了捏額頭,轉眼看向殿上幾人說“怎麼看著寡人的臉色都這麼難看?”
範睢局促的笑一下,趕忙說“我們幾人想要向國主請命,派兵到韓國壓境,以便震懾六國。”
秦王想也不想的說“既然相國和武安君都商量妥當了,那就這麼做吧。”
“諾。”白起三人一起叩拜,唯獨範睢側臉看向嬴政。
範睢心中道國主醒過來之前,自己竟然沒覺得和小公子對話有任何問題。
此事不妙。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14459512扔的地雷,麼麼噠╭╯3╰╮
o≧▽≦ツ大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