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舒航不顧她的反抗,一低頭,帶著濃重的酒氣,忘情地吻上了她的唇。
程迦藝使勁咬著嘴唇不鬆口,身體繼續徒勞地掙紮著,直到明顯感覺到舒航身上緊貼著她的某個部位逐漸膨脹起來,才受驚一樣忽然不動了。
舒航稍微鬆了一點壓製的力道,抬頭在她的唇上輕輕舔了一下,然後異常溫柔地一點一滴吻乾她的眼淚,像是哄,又像是道歉,無數句“對不起”都融化在了的舌尖。
可是程迦藝的眼淚卻不停,一顆又一顆,帶著她的體溫,淌進他嘴裡,鹹鹹澀澀,永遠止不了渴。
程迦藝帶著哭音低低地呢喃“舒航……你彆這樣……”
最後一個音卻被他含糊地吞進了嘴裡,程迦藝不自覺地又咬緊了牙,無聲地抵抗。
誰知,舒航竟然徹底壓上來,把原本支撐著的手騰出來在她的腰間嗬癢,趁著她扭躲著忍不住懈怠將笑的間隙,舌頭長驅直入地絞上了她的。
程迦藝退無可退,心一橫,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本以為他會疼得就此退縮,然而他卻隻是輕蹙了下眉,就繼續在她的口腔裡肆虐起來,流連在她腰間的手掌,也順著她的曲線,向上覆住了胸前那一抹柔軟,隔著連衣裙輕薄的麵料和文胸的一層海綿,恣意地揉捏起來。
程迦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的虎牙是出了名的尖,以前咬手臂試力道的時候,可疼可疼了,舒航怎麼能這樣呢?此刻的嘴裡,除了酒精味道,分明已經有了鮮血的鹹腥味。讓她又是抵觸又是不忍和心疼。
程迦藝掙紮了一下,喉嚨裡模糊地發音叫他“舒航……”
他又深深地吻了好一會兒,吻到她喪失理智意亂情迷,才意猶未儘地鬆開她。
懷裡的她發絲淩亂,有幾縷被細汗粘在臉頰上,皮膚紅得像火燒,呼吸急促,和過去每一次親昵一樣,帶著天生的嬌羞。
舒航拿手溫柔地撩開她臉上的發絲,這個溫軟的小人兒,真是怎麼親都親不夠。
可是這一次又不一樣,程迦藝的視線很快恢複了清明,甚至隱隱升起了怒意。
舒航原想繼續裝醉,不想清醒,時隔一年多,這一夜就這麼放縱一次,不管不顧她的感受,不放她走,就這麼用力地把她揉進身體裡。
可是直視著她的眼神,思維又不自禁地回歸大腦,是他有錯在先,又怎麼能再做勉強她的事呢?
他鬆開她的手腕,撐起上半身,視線裡還蕩漾著欲望,嗓音卻克製了“對不起……我去洗把臉……”說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程迦藝揉著被他捏疼的手腕,也跟著坐起來理衣服“那我走了……”
這個季節,日出的時間是幾點呢?
程迦藝開著車,在禾城的大街小巷漫無目的地兜著,天空暗沉沉的,卻不像小時候的那樣清澈高遠,在地平線交接的地方,被霓虹掩映了大片的暗紅色,看不到月亮,星星稀稀落落的,偶爾才有一兩顆閃爍得特彆亮。
程迦藝的車窗大開著,風隨著車速呼嘯進來,有獵獵的響聲。長發在風裡淩亂地飛舞,先前黏過汗水的幾縷,此刻澀澀地纏在臉上,像是撫不開的煩躁心緒。
程迦藝控製不好踩油門的力道,總是一不小心就讓車速越了界,好在路上空蕩蕩的,沒有行人,就連車輛也很少,隻有橙黃的路燈一盞一盞串在頭頂上。
很快開上了她在禾城最喜歡的地標——南湖大橋。
在全世界都蟄伏著準備蘇醒的淩晨時分,空無一人的彎彎橋梁,被珍珠一樣夢幻的路燈點綴著,安靜地架在水麵上,像個連接著兩個不同次元的神秘隧道。
她記得,某次在一個有關交通安全的公益活動中,還聽到一個交警隊的官員用帶著方言的普通話慷慨激昂地介紹這座她喜歡的橋,內容好像是關於超速行駛的,說是彎道或者橋梁的設計都是很科學的,結合了離心率之類的原理,所以雖然基本上不會在這樣的路段安裝什麼測速儀器,但是他們並不擔心超速的發生,因為拿南湖大橋舉例來講,下橋的時候如果車速超過了60(碼)的話,車子是會明顯感覺到控製不住,要飛出去一樣……
程迦藝的車子很快駛上橋梁的最高點,她倔強地一腳猛踩油門,看著車速指針高高地翹到60以上,心裡一邊害怕著,一邊又穩穩地把著方向盤拐向橋下,然後一個急刹停在紅綠燈前。
看著紅燈讀秒的間隙,她在心裡罵了句臟話見鬼的離心率!
跟著,又負氣地猛捶方向盤都是騙人的!
什麼鬼離心率都是騙人的!
什麼山盟海誓都是騙人的!
什麼鑰匙丟了都是騙人的!
程迦藝忍著奪眶而出的眼淚,回想起被舒航鉗製在身下時,他褲子口袋位置,膈得她大腿疼的硬邦邦的東西,分明就是鑰匙的形狀。
為什麼連喝醉了酒還想著騙我呢?像那句“我愛你”一樣,明明不是對我說的……
綠燈亮起來,她右腳還是死死地踩在刹車上,沒有動作。
忽閃忽閃,黃燈,紅燈。
程迦藝解開安全帶,欠身打開副駕前麵的抽屜,摸出一包煙和打火機,淺綠色殼子的紅雙喜,抽出一支,放得太久有點受潮了,不是很好點燃,試了好幾下,才勉強燒起來。
深深吸一口,嗆人的薄荷味道。再深深吸一口,撳滅。
煙霧在嘴裡過了一圈,又從嘴裡吐出來。
綠燈再次亮起的時候,她綁好了安全帶,用手指把頭發理順了,朝葉卿雲家慢慢開去。
煙和酒一樣,對於程迦藝而言,都曾經是無比排斥的東西。
爸爸抽了一輩子的煙,牙齒上全是黃黃黑黑的煙漬,怎麼刷也刷不掉。從小到大,家裡被二手煙充斥著,常常熏得她喉嚨毛毛的,止不了的咳,視線也好像模糊了好幾度。
媽媽勸他戒煙,他總是各種借口,還有好幾次把寶壓在程迦藝身上,說什麼,“小藝考試拿班級前十了,我就戒煙。”、“小藝進重點高中了,我就戒煙。”、“小藝拿獎學金了,我就戒煙。”……
程迦藝一條條一件件全部做到了,初二期末考試班級第九,拿著寫有名次的報告單,興衝衝揚到爸爸麵前;初中沒畢業,就憑著出色的數學英語科學成績,保送進了重點高中,彆的同學還在拚命著準備中考的5月,她就坐在高中的教室裡,開始學習競賽的內容;大學第一年,專業成績全班第一,拿了高額的獎學金,轉賬到爸爸銀行卡裡……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爸爸的煙都沒有戒掉,一邊抽著,一邊比劃著下一次的目標,像給餓肚子的人畫一輪虛虛的大餅。
騙子!
而酒,是舒航的最愛,原本隻晚飯的時候小喝兩瓶,後來因為工作應酬交友等等原因,迷上了酒吧夜店,就三不五時地喝到醉倒需要她去接回來。
哪怕她負氣跑了,他的第一句解釋也是酒後亂性。
知道酒後會亂性,那為什麼還要喝呢?
她不懂,一個那麼嗆人,一個那麼苦澀,究竟有什麼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後來,她還是兩樣都碰了。
舒航是不準她喝酒的,但在她無限的好奇裡,還是勉強陪她喝了一次。
那天準備了很多酒,光啤酒就買了好幾個牌子的,禾城最常見的雪花,當時還是吳彥祖代言的百威,還有廣告最好看的喜力等等。先每種都小小地抿一口,苦澀,在她喝起來沒什麼太大的差彆,一點兒也不可口。
雪花淡淡的,百威能喝出明顯的小麥香氣和酒味,有點烈,相比起來好像還是喜力更好接受一點,回味有點兒清甜,於是之後就認定了喜力。
舒航教她,要大口大口地喝,跟小口輕抿,滿嘴都過一遍的苦澀不同,一大口灌下去,隻在喉頭會有味覺,過程會特彆舒爽。
於是,她也學著一大口吞下去。還是皺眉,卻真的比小口感覺好多了。
她不記得那次是喝到第幾罐時失去意識的,可隱約覺得自己酒量好像也挺好的,第二天醒轉過來,客廳裡的空罐子是用箱來計數的。
但那次之後,舒航還是堅持不準她喝酒,偶爾幾次聚會有名貴的紅酒,會許她抿一小口嘗個味道,或者,另外幾次跟著一起去酒吧,開洋酒的話,也會給一小杯滿足她的好奇心。
她真的開始喝酒,是在離家出走以後,住在異鄉的酒店,悲傷無措的徹夜難眠,買啤酒紅酒香檳雞尾酒,一種接一種喝過去,酒精統統化作眼淚,淋濕睡衣,浸透枕頭,哭累了迷迷糊糊昏睡過去。
啤酒是煎熬,伴隨了太多的回憶,每一口都好像是舒航在和她碰杯。
紅酒最助眠,半瓶就頭暈,栽倒在床上就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香檳甜甜的,更適合慶祝的場合,搭配蛋糕像個開心的玩笑。
而雞尾酒,幾乎就是飲料了,越喝越清醒。
……
煙,就要早得多。
早到第一次,因為急事跑去酒吧找舒航,看到另外兩個有女朋友的男性朋友各自摟了不認識的女孩子,動作親昵地喝著酒。才知道,原來那些小說電視裡看到的,所謂的“公主”其實離現實生活那麼近,近到她們就在你我的身邊,近到她們就在朋友的懷裡……
那一次,舒航的身邊沒有人,她慶幸地呼出一口氣,卻又有些不確定地反複和他求證是不是真的沒有叫公主,得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肯定答複後,才略微放了心。
她還記得那次,他把她帶到酒吧外麵的廣場上,點了烤串兒笑嘻嘻地對她說“我有你呐,哪還用得著叫公主呀?”
程迦藝“可是……”
舒航揉著她的頭“他們的女朋友都沒有你好呀~”
程迦藝不好意思地笑,竟然傻乎乎地就信了。
然而,後來還是從朋友那裡無意間聽到,在她打電話問舒航酒吧地址的時候,他就把懷裡的公主打發走了。
那是第一次,她知道的第一次,舒航對她撒謊。
心痛得無以複加,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於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點燃了一支煙。一大口吸進去,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她一隻手抹著眼淚,一隻手依舊死死夾著煙,往唇邊湊。
沒有癮,隻在知道他又對她撒謊的時候,狠狠抽一支,像個懲罰的儀式。
後來,是如何對他們叫公主陪酒這件事轉換成了大方默許的態度的,程迦藝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可能在和舒航的相處中,她雖然也像所有小女生一樣小氣愛吃醋,但比起他為了麵子的那些逢場作戲,她願意相信他們那麼多年感情的深度,而實際更加在意的是他對她的坦誠。
她不要他哄,她要的是他百分之百的真實,哪怕那些真想世俗而傷人,她也更願意去接受他有交代的做“壞事”。
在她的心目中,愛的最高境界就是融為一體,兩個人心靈相通。所以她能接受他所有的說辭,隻要他告訴她,他做那件事是有需要的,是會快樂的,那麼她就能欣然接受。
她覺得那些需要哄需要騙的愛情,是愛得還不夠深。
然而他卻……
騙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