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
百花會那日,剛過卯正,大伯母莫氏就派了貼身丫鬟銀杏前來傳話,“我們夫人請大小姐直接去明鏡苑,馬車俱已套好,就等著幾位小姐了。”
沈棠一邊讓碧痕整了整發髻衣裳,一邊微微點頭,“知道了,你去回你們夫人,我一會就到。”
銀杏笑著退了下去,表情謙卑,儀態恭謹,進退有度。
沈棠望著她如鬆般挺直乾練的背影,微微地愣了愣神,良久才歎道,“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丫頭,這個銀杏可不簡單。”
碧笙忙道,“小姐說的是。銀杏姐姐既不是大夫人從娘家泰安侯府帶過來的丫頭,也不是安遠侯府的家生子,是前些年才從外頭買了進來的,若是個簡單的,又怎能得大夫人這般重視,短短幾年就做到了大夫人跟前的一等大丫頭?”
沈棠輕笑道,“大伯母是個厲害人,拿捏地住的人才會用,你又何必替她操心?咱們啊,能管好月桂園這一畝三分地,就已屬難得了,哪有閒情逸致去管彆人家的事?”
碧痕臉上的表情便變得凝重起來,“小姐,那日的內奸已經查實,是小廚房看灶的黃婆子,她見碧笙又給您熬安神湯,以此推測您又犯了夢魘之症。”
說著,她的語氣頓了一頓,有些猶豫地道,“那黃婆子的孫女兒月霞,是宜香堂的三等灑掃丫鬟,那位大約以月霞的性命前途作挾,黃婆子才敢背了小姐。”
宜香堂是秦氏的居所。
黃婆子來月桂園有快一年了,一向老實可親,雖然隻不過是個三等看灶的婆子,但卻頗得月桂園裡丫頭們的親近,碧痕為人敦厚,自然也與黃婆子交好。
所以,碧痕的言語之中,頗有些對黃婆子的回護。
沈棠挑了挑眉,轉頭對碧痕道,“我跟碧笙先去明鏡苑了,讓大伯母久等了可不太好。這月桂園裡的大小事,都由你說了算,該怎麼處置那個黃婆子,你自己決定吧。”
碧痕有些為難地望著沈棠,遲疑道,“反正也不著急,還是等小姐回來了,再行決斷……”
碧痕為人沉穩,但心地過於善良,容易心軟,反不如碧笙果斷乾練。
沈棠低低地歎了口氣,“碧笙你說呢?”
碧笙毫不猶豫地道,“尋個什麼由頭,攆了吧。我們雖然有了防備,也不懼怕她透出去什麼話,但廚房乃是重地,萬一她受那位的指使,往飯食裡加了點料呢?雖說我們是不怕的,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呢,若是一時不查,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沈棠點了點頭,衝著碧痕道,“就這麼辦吧。”
說完不再理會碧痕臉上複雜的表情,帶著碧笙徑直出了門去。
明鏡苑,是大伯母莫氏的居所,明鏡苑的偏廳也是她平日裡處理安遠侯府家務的所在。
莫氏眉頭緊皺,“你說二夫人又放下了一批貸?消息可確實?”
一個打扮體麵的婦人恭聲答道,“大小姐,若不是消息確實,奴才又怎敢到您麵前來搬弄是非?二夫人托付的那個中人盧二,恰巧是我家那口子賭場上的老相識,幾杯酒水下肚,就把什麼都說了。”
婦人望了望四周,又刻意把聲音壓低,“聽說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府上的二夫人去歲就已經賺得缽滿盆滿的,這回一次下了兩萬兩銀子的本錢,還不知道要賺多少呢。那可是三分利啊!”
兩萬兩銀子,就算是對安遠侯府這樣富貴的人家來說,也絕不是一筆小數目,但秦氏卻輕易拿了出去放貸。
莫氏的眼皮不由地一跳,但她素來沉著冷靜,是以麵上並未表現出什麼來。
她淡淡地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替我向老夫人問安。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