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
沈棠並不覺得詫異,像祖父這樣在大周朝舉足若重的人物,有間密室並不奇怪,但她總算明白了全叔那震驚的表情。
祖父願意將書房的密室機關透露給她,願意帶她進入這地下密室,是否便是意味著對她的認可,願意讓她真正開始接觸沈氏的核心?
沈棠跟著祖父踏上了這蜿蜒的石道,過不多久便到了一間地下石室,她看著祖父隻輕輕在石門上一拍,石門便應聲而開。
諾大的石室內,聚集了十來個相貌打扮各異的男子,見到跟在沈謙身後的沈棠,個個都露出不解的目光來。
沈謙將沈棠拉在身側,對石室內的諸位道,“這是我的嫡長孫女沈棠,她素來機敏聰慧,若非生而為女子,必是我沈氏將來最大的脊梁。”
說罷,他又指室中各位對沈棠說道,“這幾位都是我沈氏一族中的精英,平素顯少能有今日這般聚得齊的,但你大伯父遇刺一事,確實對沈氏有著太深的影響,所以我便緊急將你這些叔伯叔祖召了回來。棠兒,你這麼晚了還急著來找我,是不是有了什麼想法?”
沈棠想了想,便說道,“祖父,碧笙醒了。她告訴我,她認出了射殺車夫那人所穿的衣裳,是青衣衛的服飾。”
沈謙的眉頭一跳,“那棠兒的意思呢?”
沈棠沉吟片刻,“青衣衛沒有必要害我這個無足輕重的小女子,更何況,真的要害棠兒,便不會隻將車夫射殺,而且還故意穿著青衣衛的服飾,在碧笙麵前晃悠。京城的人可都知道,碧笙和碧痕是棠兒自淮南舅父家中帶了來的。棠兒想,這許是敵人的迷惑之策。”
但是,大伯父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這句話,沈棠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在座的某位接了過去,“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這事透著十分的蹊蹺,若是尋常之人,見山便是山,多半會中了敵人的奸計,以為大小姐遇襲乃是青衣衛的手筆。”
沈棠望向沈謙,“難道三叔去得晚了,現場已經被人打掃乾淨?”
沈謙眼中有著欣慰和讚賞,“整個般若寺的山道,乾乾淨淨,連滴血跡都未曾留下,更彆提那破碎的馬車和死掉的車夫馬匹了。若不是你三叔心細,發現了地上的雜草有被動過的痕跡,隻怕沒人能看出來,那地方曾發生過那樣的事。”
沈棠聞言暗暗心驚,總覺得自己慢慢在步入彆人設計的圈套,但一時之間卻無法找出問題的關鍵。
在場最年長的一位長老沉聲道,“我的看法倒有些不同,皇帝對我們沈氏雖然多有恩賞,但沈氏盤根錯節紮根幾百年的實力,也讓皇帝頗為忌憚。他讓皇貴妃獨大,又不將皇貴妃立為新後,皆因對我們沈氏的忌憚。棠丫頭的事兒雖然未必真的是青衣衛的手筆,但大郎遇刺卻未必沒有皇帝的一份。”
沈棠認得那是沈氏現存輩分最高的長輩,她應該喚他一聲曾太叔祖父的,他所言正中了沈棠的猜測。
在權利的角力中,皇帝,世家,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她抬頭望了一下祖父沈謙,隻見他思忖片刻後,方道,“事情的經過大家都已儘知,到底是誰做的,還在慢慢調查,若是大郎不幸……那但接下來沈氏的前程,到底該何去何從,我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一個著玄色外袍的終年男子道,“侯爺,若是大郎不幸,不還有楓兒嗎?楓兒天資聰穎,為人又沉穩大方,是個能擔當大任的孩子。如今,離楓兒成年,不過大半年的時間,若是能拖上一拖,再上折子請立楓兒為世子,那便再好也不過了。”
曾太叔祖父搖了搖頭,“諒兒你想得太天真了,就算大郎的事不是皇帝所為,能碰上這種落井下石的好機會,他又豈能不再火上加油?”
沈諒急急道,“可二郎他,絕不是能當世子的料,將來也絕對無法將沈氏的門戶撐起來!”
沈謙歎了一聲,“叔公說得不錯,若是……那冊立二郎為世子的聖旨,恐怕會立刻就上門來。二郎就算再不成器,在皇帝的推波助瀾下,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這個位置啊!”
他轉頭細細地望了沈棠一眼,沉沉地道,“若是不得不如此,那就把二郎放在明麵,迷惑敵人吧。隻要我一天未死,沈氏就有時間和機會,等著楓兒和榕兒長大!”
沈棠大驚失色,這……又關榕兒什麼事?
她忙望向祖父,但祖父卻隻回以莫測一笑,讓她的心一下子高一下子低,忐忑萬分。
沈棠心中滿是擔憂,以她的聰慧,不過隻是理了理思路,她便明白了祖父為何要將榕兒牽扯進來。
不錯,若是父親沈灝成了世子,那沈榕便是下一任的世子,對於祖父來說,培養沈灝這個已經定了型的紈絝子弟,自然不如培養沈榕來得容易且保險。
更何況,祖父早就洞察了榕兒的身手實力,他如今又拜入曹大人的門下,漸漸融入了京城貴族少年的圈子,並且還混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