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
蘇驀然的臉上閃過一絲緋紅,“我是來給外祖母請安的。”
略頓了頓,似乎是怕沈棠不明白,又解釋了一句,“是外祖母喚了我過去說話。”
沈棠輕輕點了點頭,沉靜一笑,“既如此,蘇表哥就過去吧,祖母今日精神不錯,許是有什麼好事要跟表哥說呢!”
蘇驀然卻並不移步,他的手緊緊攥著手中的書冊,黑亮的眼眸忽閃忽閃地望著沈棠,半晌,才有些忸怩地道,“那日表妹要的海棠圖,我已經作好了,稍候我便讓小茶送去月桂園?”
他小心翼翼地說著,像是捧著什麼珍貴而易碎的物事,怕一不留神便將它吹走,或是一不小心便將它打碎了。
沈棠一時有些懵住,她微微張著小嘴,眼神裡寫著驚訝,有些遲疑地問道,“海棠圖?”
身旁伺立著的碧痕忙小聲地在她耳邊道,“那日去丹青院勸慰大少爺的路上,您遇上了表少爺……”
沈棠經碧痕跡一提醒,便想起了那日的情景,依稀記著,當時還是自己主動提出要讓蘇驀然作個海棠圖給她的。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些愧意,她不過一時的隨口敷衍,蘇表哥卻鄭而重之當作了一回事。
想著,她便略帶了幾分不好意思,恬淡而真誠地一笑,比之剛才的勉強不可同日而語,她柔聲道,“那棠兒便卻之不恭了,多謝表哥費心之作。”
蘇驀然一時恍惚,但很快便回過了神,他輕輕笑著,溫柔而羞澀,“不礙事,園裡的那幾株海棠長得好,我不過是將它的風姿搬到了紙上,畫藝粗淺,未及得上真韻十分之一,尚自慚愧著,哪當得起表妹的謝意。”
沈棠這是第二次與蘇驀然打交道,她接觸過的男子並不多,除了自家這些外,便是新近才認識的秦焱,趙譽還有嚴知,但他們,深沉的深沉,彆扭的彆扭,老成的老成,卻皆都不是蘇驀然這款羞澀書生型的,他越文質彬彬,她便越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
正因為如此,她一時便不知道該接什麼話,隻能搜腸刮肚勉強想出一句,“表哥過謙了。”
碧痕與沈棠心意相通,瞧她那為難的模樣,便知道她此時的尷尬,便上前了一步,用蘇驀然能夠聽到的聲音對沈棠說道,“小姐,剛才您在老夫人屋子裡的時候,檀香過來尋,說是柳姨娘來了月桂園,也不知道是有何事。”
沈棠便向蘇驀然福了一福,“棠兒這便告退了,表哥還請快去頤壽園吧,莫讓祖母久等了。”
說著,便攜了碧痕的手,疾步往月桂園的方向去了。
蘇驀然轉身,望著離得越來越遠的那個淺紫色的背影,眼中流轉著淡淡的失落和悵然,過了良久,他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低低地道,“圓圓白繭自纏絲。”
夏桂飄香,偶爾有一片兩片的花瓣飄落,將這夏日的園景襯得愈發美麗了,但少年青衣瘦削的身影,卻愈顯寂寥。
沈棠笑著對碧痕說道,“所謂有默契,大抵便是你我今日如此了,我正煩惱不知與蘇表哥如何說話,你便尋了個借口拯救我於水火,真真是你心知我心啊!”
碧痕一掃平日的沉穩端方,嘟囔道,“表少爺長得那麼好看,博學多才,又溫柔有禮,二小姐都稀罕成什麼樣了,就是放在京城裡,也是名媛閨秀們爭相競取的好對象。也就是您,才覺得與他談話是在水火之中。”
沈棠眉頭微挑,戲謔道,“我還以為隻有碧笙是素愛聽人家的閒話,什麼時候起,我家碧痕竟也關注起了月桂園之外的人?表少爺長得好看嗎?我怎麼沒覺得?”
這話倒不算假,沈棠自己便是絕色,身邊所見也都是數一數二的美人,見得久了,對美色皮相便不再那樣在意,這些年來,所能讓她驚豔的,也惟獨趙譽而已。
蘇表哥的長相倒真的沒讓她很注意過。
碧痕的臉色一下子便紅了,她結結巴巴地道,“是月桂園的小丫頭們告訴我的,表少爺的波濤院離我們可不近,不然我哪裡能知道這些?”
沈棠含笑道,“是,是。”便不再就剛才的話題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