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
這殷紅的血讓秦氏一時失了方寸,她驚慌而心疼地到了女兒身邊,一把將她的身子扶住,又用顫抖的手將她嘴角的血痕抹去,“紫嫣,你沒事吧?”
沈灝也坐不住了,他板起臉來,語氣深沉,“驀然,你這是何意?紫嫣是你的發妻,她不曾做錯什麼,你都敢當著我的麵訓斥她,背地裡可想而知她要受多少委屈!”
蘇驀然嘲諷地笑了笑,“委屈?她不給人受委屈就算是好的了,誰還能委屈地了她?至於發妻……旁人說這個倒還罷了,舅父您提這兩個字,似乎有些不妥吧?”
這赤裸裸的挑釁和諷刺讓沈灝怒意升騰,再加上被挑起了舊傷疤,讓他想起了心中負疚之事,便更加急怒起來,“你!二妹成日說你在讀書讀書,你讀的都是聖賢書,可說的都是醃臢話,做的都是荒唐事,當初真不該讓紫嫣嫁給你這個混小子,沒得辱沒了她!”
蘇驀然臉上嘲諷的神色更濃,他張了張嘴,正想反駁,卻被沈明月攔了下來。
沈明月當然要攔下來,看得出來沈灝今日氣得不輕,若再讓驀然說下去,一發將局麵搞得不可收拾,那對她來說是很不利的,不管沈灝有沒有本事,他都是現今的安遠侯,與他鬨僵了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更何況,太後也不會希望傳出任何他們兄妹不和的傳聞,若是得罪了沈灝,進而惹了太後不快,那驀然將來的前途就要受限了。
她忙帶著哀求的口吻對著沈灝說道,“二哥,快坐下,彆跟驀然這孩子生氣,他近日讀書讀得都要魔怔了,口出瘋言瘋語,您彆跟他計較。”
又用眼神示意蘇驀然,“快,快跟你嶽父賠禮道歉,再好好安慰紫嫣兩句,咱們一家人,何苦鬨這些不愉快!”
她這樣說著,完全忘記了是她自己挑起事端來的。
蘇驀然卻像是牛脾氣上來了一般,堅決不肯服軟,他冷哼了一聲,“我又不曾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道歉?不過有一點,舅父倒是說中了我的心思,當初我真不該一時心軟逞能答應娶了這個潑婦。”
沈紫嫣捂住胸口,隻覺得那裡鑽心地疼,“你說什麼?我是潑婦?”
蘇驀然連看都不屑再看她一眼,冷沉著臉繼續說道,“蒙外祖父外祖母的憐惜,不忍見我家人在江南受苦,才讓舅父將我和爹娘接回了京城侯府,舅父沿途嗬護備至,後來在侯府又多加關懷,這照看之恩,驀然不敢相忘。”
他輕輕拍了拍沈明月的肩膀,繼續說道,“原本我們一家三人,雖然過得不是什麼豪奢的生活,但父親和母親夫妻情深,我們一家和樂融融。但自從娶了這潑婦之後,現在又過得是什麼日子?”
沈明月一時感懷,想到了從前的日子,不由流下了兩行清淚,她囁嚅著說道,“驀然,不要再說了,跟你舅父認個錯吧!”
蘇驀然卻搖了搖頭,“這潑婦鬨得我們家不成家,婆母不是婆母,兒媳不是兒媳,一點尊卑規矩都沒有,成日就是雞飛狗跳,吵吵鬨鬨,一日都不得清淨。卻是我的錯了嗎?”
沈棠聽到這裡,忍不住便想說,對,就是你的錯,若不是你非要逞能娶了沈紫嫣,卻又不善待她,又何至於到這般田地?
但這話,在此時此地,對著這些人,卻是說不得的。
秦氏這幾日因為沈紫姝的死而倍感傷懷,心力交瘁之下,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再不見當初的跋扈驕橫,此時聽到蘇驀然口口聲聲潑婦,字字句句指責,不由怒火上揚。
她尖利地說道,“如今倒是撇得乾乾淨淨了。哼,以我們家紫嫣的身份地位,在京城擇個什麼樣的貴婿不成,卻非要趕著嫁給你?若不是你又是替她畫像,又是贈她鮮花這般地勾引,她又怎會看得上你?”
秦氏指著這屋子,憤憤地說道,“當初辦事的時候,考量你們家手頭緊,聘禮一切都從簡,卻陪送了大把的嫁妝。當時你樂得接受,如今倒是清高,卻不知道你住的這屋子,坐的這椅子,都是用誰的錢置辦的?”
蘇驀然略有些迷茫困惑,但隨即他卻似乎想明白了一般,又嗬嗬笑了起來,“原來是有了兩個臭錢,這才不將我父母放在眼裡的,怪不得了。”
他生硬地轉過頭去,對著沈紫嫣說道,“這宅子太過沉重,看來我蘇家人是住不起了,明日便找中人來看這所宅子,你的那些銀子一分都少不了你。”
沈紫嫣又是一陣心痛,“你!”
蘇驀然不再理她,對著沈灝長鞠一躬,“舅父,您這位千金,蘇家消受不起,我蘇驀然更是無德無能配不上她,還煩請您這回就將她帶回侯府去吧!”
秦氏罵喝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好端端的女兒給了你,你要讓我們就這樣帶她回去?”
蘇驀然笑了笑,“好教舅父知道,我與貴千金還未圓房,她仍舊是完璧之身,憑侯府的聲威,貴千金為王為妃或許不成,但找個官宦高門還是不難的。”
沈灝怒道,“你此話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