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巫!
靈星樓內。正堂。
“丫頭,外麵雪停了。”
“嗯。”
“天青日暖,著實是好天氣誒。”
“知道。”
縮成七尺大小、如人一般高大的昧昧百無聊賴地,懸在空中翻身打了個滾,道“如此好日,丫頭你呆在屋子裡豈非浪費?出去曬曬太陽,隨處走走啦!”
坐在東席的端木圭放下手中書卷,懶懶應道“天冷,不想外出。”
“誒?那俺給你弄條毛毯來披上,那就不冷了。”
端木圭瞥了它一眼,道“多謝關心。我自會多加衣裳。”
昧昧四足著地,略一趴下,自覺無趣,道“丫頭不肯陪俺出去玩,陳羲又未回來,眼下又無人前往靈星樓來——著實乏味得很。怎麼形容呢,此心有如雁過不許俺拔毛,洪水不讓其泛濫——”
“。。雁過拔毛,意指人見到有好處總會撈一手,並非如昧昧你這般真拿飛過的大雁拔毛;洪水泛濫屬天災,梳導治理是正事,怎能放任?”
頓了頓,端木圭微微一歎,無奈道“此類言語,也隻有昧昧你才說得出。”
昧昧眨巴著眼睛看著端木圭,神態極為無辜,不明巫女為何忽然有此感慨。
端木圭見它反應,知它隻是無心無肺且思維簡單直接,倒覺它比人更為直率憨厚,雖然它有時讓人著實無語——比如它剛入城東,就將一座新建好的樓一下弄塌。陳羲問它時,它爽快承認並解釋道“俺見樓頂那盞燈頗為好看,正想降落看個清楚,那樓忽地塌了,真不結實。”
陳羲再次默。昧昧離開後,他跟端木圭說道“幸虧那樓剛建好、撤下棚架不久,內裡無人,隻有三個路人躲避不及,受了輕傷,否則”二人皆搖頭無語。
又比如,它到來時端木圭和陳羲聽到的那聲“轟隆”巨響——昧昧與端木圭陳羲寒暄完畢,興高采烈主動說道“方才樓外有幾名巫師,應該是準備拜訪丫頭你的。俺先替你招呼了一下,讓他們八用帶著介摸多法具法器,怪重的,俺看著都替他們累。”
昧昧笑得一個開懷,端木圭卻與陳羲對望一眼,心思轉念間,二人異口同聲扔下一句“你留在此處,我先失陪一會”,一起行出大門察看。隻見大門外正前方出現一個兩丈長一丈寬,幾尺來深的“天坑”。五名巫師灰頭灰麵,身上掛傷,狼狽不堪地自坑中爬出。一見陳端二人,五名巫師皆渾身如篩糠,簌簌發抖,紛紛求饒道“端木師娘果然法力強大,我等再不敢前來冒犯,望師娘寬恕我等不自量力,放我們走罷!”
——他們著實“走運”,得到上古神獸渾沌親自招呼
暗思及此,端木圭嘴角上彎,淡淡一笑;那五名巫師一見卻覺無端涼意自背後生起,愈發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
陳羲見法器法具在坑底肢離破碎,散了一地,已明白了大半;並不出聲,他對端木圭投以示意的一眼。巫女見了心領神會,斂笑對巫師問道“你們帶了法器法具,欲尋我麻煩?”
“不敢,不敢。”
“眼下諸位法器法具皆碎,想來欲跟我切磋道法亦不能——著實可惜,我還想請教一二的。”端木圭故意喟歎道。
“豈敢,豈敢。”
“諸位何故驚恐至此?”端木圭故作驚愕“上回來的三個巫師跟諸位是同門罷?可那三位表現比諸位主動,還敢砸門呢。”
巫女話中譏諷之意,那五名巫師聽得明白,他們不敢承認也不敢辯駁,隻道“師娘,我等無知,無意冒犯,請望寬恕!”
“我也無意得罪諸位,隻是五個男子上門欺負一個女子,以眾欺寡,以男欺女,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端木圭消遣夠他們,知道不放點狠話,下回對方說不定來更多人,或出更狠招數,故而語調轉冷“此次暫且饒過爾等,若有第三回——”
端木圭黑瞳幽深,冷意凜然,一字一頓道“諸位就預備好棺材後事!滾!”
“在下中尉陳羲,掌管長安治安。爾等尋事生非,本應依法拘捕,”陳羲亦警告道“眼下師娘既寬恕爾等,就此作罷。敢有下回,定不輕饒!”
——連中尉也開腔幫她,巫師們方知惹下多大的麻煩,冷汗直流,趕緊應“是,是”,顧不上收拾法器法具,亦顧不上行走間還一瘸一瘸,紛紛起身逃離,很快就沒了蹤影。
端木圭此時才認真打量起“天坑”,若有所思。陳羲見狀,道“我尋些人來填坑。”
“不用,”端木圭微微一笑,氣定神閒道“罪魁禍首還在樓裡,它會去填。”
“它會?”
“它會,不然今晚就可請昭德吃燉狗肉了。”
“誒誒?今晚要吃燉狗肉麼?”
眛眛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俯身低頭,眨巴著眼睛道。
端木圭笑得風淡雲輕,陳羲未看清她幾時出手,眛眛頭上一簇絨毛已被她摸了一下,又似隨手地一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