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話?”
“駙馬道彆想太多,為兄相信你。”
曹雙側過頭去,雙眼一下紅了,淚水充盈打轉著。
趁淚還沒掉下,她趕緊掩麵拭去。好一會後才定下心神,她道“端木姑娘,幫我一個忙。”
“請說。”
曹雙聲音很輕,卻堅定地說道“我要生下這孩子,”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端木圭,道“然後,請師娘收了他。”
端木圭清瞳流深,心裡已有三分明白,遂道“娘子,你當真知曉讓一位師娘收去嬰孩是何意?”
頓了頓,端木圭半是試探,半是勸說道“娘子既然決意要生下這孩子,又何苦讓我收了他?”
“我知道。”曹雙緩緩應道“我更知道,師娘必須收了他。因為——”
她一字一頓地,道出真相“我腹中所懷並非是人。”
雖是意料中事,端木圭還是輕輕一歎,應道“明白了。”繼而憐惜地問道“娘子,能告訴我是如何懷上此胎的麼。”
雖被告之,曹雙初時對此事隻答不知,後來索性沉默以對,並不肯吐露分毫;但端木圭覺得,曹雙既肯讓自己留下並直言坦白,又知曉身懷非人,她斷不會不知是誰下的手。
曹雙低下頭,答非所問道“姑娘是師娘?”
再一次複述這已知答案的問題,她並非要端木圭回答,卻自顧自說地下去“真好。”
“真好?”
“你一定經常在外麵,到處走動罷?不像我,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偶而外出還前後被人簇擁著。”
端木圭早就聽聞,曹氏侯門相府,聲名顯赫在外,肅靜守規在內;曹雙貴為侯門千金,又是被嚴遵禮節的曹老夫人一手照拂看大,想來她家閨防比彆家的都嚴,所以她不同於尋常女子,絕少拋頭露麵,行動甚麼的備受限製。
正如此想著,端木圭又聽得曹雙說道“雖說是養尊處優錦衣玉食,可在閨閣之中,我連一個能說心底話的人都沒有。”
端木圭想說甚麼,但還是緘口,靜靜聽她說下去。曹雙輕輕一笑,笑得苦澀“母親雖疼我,可管教畢竟還是嚴厲,不易親近;下人見到我,都先敬上三分;就連最貼身的蒼兒,我雖拿她當妹妹看,可我知道,她其實也戰戰兢兢的,因為若我有甚麼風吹草動,到母親那裡,她第一個逃不了”
帶著幾分疲倦,曹雙接著道“所以有些話,我若不說隻藏在心裡,她就不知,就不會徒增煩惱負擔。”
端木圭心裡一動,道“娘子是指”
曹雙目光飄遠,朝窗外望去。
端木圭也隨之望出窗外。時值仲秋桂月(農曆八月),正是金桂飄香之時。端木圭聞到空中隱約浮動著一縷清淡而沁人心脾的桂花幽香,望出窗外卻沒有看到桂樹桂花。
“府上種的桂花開了,”曹雙忽地開腔說道“雖在房裡見不著,眼下卻聞到那花香。原來已到八月了啊”
她不勝喟歎道“想起三月三上巳踏青,仍像是前日之事。眨眼間已是八月了。。”
端木圭清眸流轉,道“娘子在上巳節外出踏青,可是遇到怪事了?”
曹雙搖搖頭,道“並沒遇見怪事,隻是在城東一條溪水旁,見到一群少男少女在水邊嬉戲玩鬨。隨後他們折柳互贈,追著笑著,成雙成對。。而我坐在樹下席上,隻能遠遠看著他們嬉鬨玩樂。忽地很是羨慕。”
“身邊雖簇擁著不少人,可我忽覺自己其實是孤獨一人,孤零零的像木偶般端坐著,一舉一動依禮而行;莫說去玩樂,就算自己折了柳也不知送給何人一想到此,隻覺心灰無趣,提不起一點精神。”
曹雙這點女兒家心事,端木圭一聽就明,道“娘子是想有個意中人陪伴在側罷?”
曹雙赫然,卻輕輕一點頭,默認了。
見她再次閉口不言,端木圭出言開解道“《詩三百》(《詩經》)開篇就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以娘子有此想法,正常不過。”
曹雙聽了柔柔一笑,羞赫不經意間斂去,道“姑娘當真是解語花,通曉人情。。”頓了頓,她不禁歎息一聲“若我早見得你,也許就不會”
“娘子,事情既已發生,我想這並非是你本意?請放寬心”
曹雙再次搖頭“你錯了。”
她淡淡說道“我騙了母親和兄長。我確實是喜歡上他,並且有了肌膚之親,夫妻之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