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的經曆告訴蘇雲,活下去總是很好很好的事。就算自己不能活下去,讓自己熟悉的人活下去也是好事。
蘇雲眼中,一片蓬勃的黑色碎片正鋪天蓋地而來。蘇雲低頭默默催動體內的氣息流動,讓手中的靈劍上泛起更加強烈的光芒,靈氣充盈著靈劍的劍體,一道道光華在靈劍之中淡淡蕩漾出來。原本強大的靈劍再次被賦予了簡單直接的使命。
“嘩!”一道淩厲的劍氣從蘇雲手中揮出,劍光之中帶著變幻莫測的七色光華,迎著梁塚雙手的武器飛了過去。
和以往任何一道劍氣不同,這一道劍氣竟然漸漸變大,把梁塚召來的黑色碎片紛紛擊落,依然朝著梁塚飛射過去。
梁塚臉色大變,卻沒有挪動位置,依然催動空中的銀色小弩發動攻擊,自己手中的巨劍豎起,朝著蘇雲的劍光一劍劈下。
梁塚的一劍看似平平無奇,甚至連劍風都沒未激起半分,卻穩穩當當接住了蘇雲劈來的劍光。兩道劍光在空中相撞,隨即發出一聲輕微的噗哧聲,同時歸於沉寂,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梁塚朝著蘇雲自信地一笑“重劍無鋒,這句話你想必也聽說過。”
蘇雲沒有說話,並不是他不想說,現在他要保留一切體力對付梁塚。梁塚這段時間的變化比他想象的還要巨大,相比是從什麼地方得到了許多好處,竟然連東方修行者的諺語都懂得一些。悄悄握緊了手中的靈劍,蘇雲覺得自己的肌肉一陣顫動,剛才受到重擊的症狀終於發作,胸口有一股血氣不斷翻湧,讓蘇雲隨時想要吐出來。蘇雲不得不用儘全力調整自己的氣息,讓自己儘量不把這一口氣鬆下來。
便在此時,梁塚身邊數柄小弩射出銀色光芒的弩箭!手持重劍的梁塚也一劍斬來!
“蘇雲,你去死吧!”
憋在梁塚心中多年的話終於被喊出來,梁塚手中的巨劍在空中帶起一道銀色光華,當空朝蘇雲砸下,隨著這道銀色光華,梁塚身邊赫然又飛出十幾枚圓形球體,慢慢飛向蘇雲。
勉強維持自己身體氣息的蘇雲看到梁塚身邊飛出的圓形球體,終於忍不住吃驚“這個……”
梁塚放出的,是退魔師公會裡又一種禁用的道具——退魔師公會禁用的道具倒是多了點,卻禁不住有些人總是偷偷製造。這種道具隻有對付超過九十五分的大型妖魔才會使用,是一種定向爆破器材。退魔師公會的人給它起了一個奇怪的名字,叫“星辰”。這玩意漂浮在空中總能發出一些微弱光芒,看起來倒是有點像星辰的樣子。
“星辰”威力巨大,據說退魔師公會之中隻有高級身份才有資格動用,還要寫上無數報告之類。梁塚輕鬆鬆拿出十幾發來,顯然有不為人知的手段和途徑。他還在上麵紛紛繪製小型法陣,以求實戰之中以微妙控製主導戰局,看來來之前對蘇雲是下了一番功夫準備的。
星辰之威力恐怖,完全在於定向爆發。所有退魔師第一課學的就是力量的定點釋放,力量鋪天蓋地壓下來,疏漏也多,隻有擊中一點攻擊,才讓人防無可防。剛才蘇雲打向梁塚的一掌就是如此,梁塚看出蘇雲對力量的控製已經微妙到了一定地步,是個可怕的敵人,否則他也不會這麼著急出動殺手逼蘇雲到死路上來。
反正梁塚連禁用的黑光召喚也用了,用一些禁用道具他也不在乎。為了消滅蘇雲,為了讓自己的自尊恢複,為了能夠清楚調查出自己恩師沃倫斯到底有什麼企圖,梁塚覺得自己利用這些手段便也沒什麼了。當初退魔師公會利用各種手段排擠變種人,排擠東方修行者,甚至排擠已經溶入社會的一些妖魔,不也成就了輝煌的曆史麼?
想到這些,梁塚手中的巨劍又增加了幾分力氣,朝著蘇雲狂熱地壓下去。
蘇雲勉強壓住胸口翻騰的血氣,從單手握劍變成雙手握劍,淩空劈出幾道劍光,堪堪擋住第一批銀色弩箭的攻擊,卻再也擋不住頭頂壓下來的巨大壓力,身形以矮,就往地麵墜去。
蘇雲距地麵不過幾十公分高度,身體下墜速度卻快,轟然一聲頓開地麵,半截小腿已被壓入高強度金屬鑄成的地麵。蘇雲的靈劍和梁塚的大劍之間赫然有一層薄薄的光暈,讓兩劍保持了微妙的距離抗衡著。
兩人這樣的力量比拚,早就超越了低階退魔師應有的範疇。
眼看可以力壓蘇雲,梁塚眼中雙瞳銀光大盛,手中的力量更強了幾分,身旁十幾個“星辰”漸漸圍攏過來,朝著蘇雲緩慢堅定地飛撲過去。
在梁塚身後,那數隻微型銀弩微微發光,卻是又蓄積了一次發射的力量。
蘇雲仰頭看著緊緊逼視自己的表哥,雙臂微微顫抖,他的力量早就不足以支撐這樣高強度的戰鬥,梁塚的連續攻擊終於讓蘇雲徹底到達極限。在這樣近距離的情況下,蘇雲掌握的多數東方法術沒有時間施展。梁塚剛剛引魔氣入體,肉體方麵強大無比,他充分利用蘇雲的弱點,對蘇雲進行致命的壓製。
兩件武器橫在空中對峙,一時間沒有分出高下。梁塚身上散發出來淡淡的銀光,正是女神安露蒂瑪顯示神跡所發出的光輝。梁塚的神采之中帶著一股興奮和狂熱,也有一絲如釋重負。蘇雲這個在天才方麵超越自己的人終於要被自己殺死了,這一切終於要有一個了結了。
如果是帕特裡克死之前,梁塚不敢公然動手殺死蘇雲。現在情況則不同,蘇雲背後的那個老退魔師已經不在了,梁塚沒有任何顧忌。
大劍上的銀光終於慢慢壓倒蘇雲靈劍上的金色微芒,蘇雲體內的氣息已經慢慢枯竭到了不能再流動的程度。從未有過這種感覺的蘇雲覺得自己手中的靈劍慢慢沉重,雙瞳裡所見的事物也漸漸模糊。看著梁塚咬牙切齒用儘全力的模樣,蘇雲有些無聊地想,原來自己要死的時候竟然看到這些醜陋的景象,這還真是讓人沮喪。
“對不起了,拉克西絲;對不起了,安妮;對不起了,蒂凡妮;對不起了,陳洋;對不起了,程韻;對不起了,老師……”
帶著這樣古怪的想法,蘇雲雙手慢慢變得更加無力,靈劍上方的那層金光也終於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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