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舞顧靖風!
熏滿了艾葉的內室,沈輕舞滿臉蒼白毫無血色的躺在身下的床榻之上,雙腿已然讓產婆架起,身下羊水已破,血液順著腿根處,尚在不停的流著,幾個經年的產婆板正著臉,嚴正以待的檢查著她的宮口。
屏風外頭的溫夙早早的告訴了她們,沈輕舞腹內的孩子是個死胎,要她們小心應對,此時此刻,她們丁點兒都不敢馬虎。
“痛”
撕裂的疼痛自身下傳至整個身體的神經至末梢,緊皺著的眉頭的沈輕舞自床榻之上醒來,感受著周身猶如被拆骨重裝一般的疼痛時,不自覺的呻吟出聲,隨後痛苦的尖叫著。
而擠滿了嬤嬤丫鬟的房間內,丫鬟們端著手上浸滿鮮血的銅盆進進出出,充斥著鮮血味道的內室,攏之不去的是一份低沉的氣氛。
胎兒還未足月,甚至還未入盆,此時此刻,下身流血不止的沈輕舞強迫著接受柳嬤嬤喂給自己的催產藥,腦中滿是海棠一身輕紗跪在顧靖風兩腿之間的畫麵。
撕心裂肺的疼讓沈輕舞止不住的伸手想要去抹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腹中的劇痛感襲襲時,下身的撕裂感讓她驚叫出聲。
柳嬤嬤陪在沈輕舞身旁,滿是心疼,而素歌泣不成聲的抓著她的手瞅瞅喋喋著“夫人,你一定要挺住啊,夫人不能憑白的便宜了那小蹄子,她可正等著看你出事呢,夫人”
“夫人,您在加把勁兒啊,這死胎可不能留在肚子裡,留在肚子裡可是要一屍兩命的,快努努力,素歌,你再給夫人喝完湯,再不把死胎產下來,可是要傷了根本的。”
見素歌還有閒心和好不容易有些意識的沈輕舞說話,嬤嬤直接上手,整個人趴在了沈輕舞的肚子上,用儘了全力的按壓著沈輕舞的肚子。
素歌忙不迭的擦乾了眼淚,將大夫看下的催產藥喂給尚在混沌之中的沈輕舞喝下,不大會,沈輕舞隻覺撕裂的下身之中滑出了什麼,那一瞬間,她的肚子好像清空了一般,無邊無際的。
在孩子滑出身體的那一刻,沈輕舞沉默了下來
七個月大將近八月的男嬰有鼻子有眼,此刻血淋淋的躺在銅盆之中,沈輕舞早已在孩子產下的那一刻,暈厥了過去,接生的產婆為她處理著身下的狼藉,溫夙亦為其把了脈,開了藥,以免胎毒傷了根本,導致以後的不孕。
孩子就這麼緊閉著雙目,鮮血淋漓的觸目驚心的由著產婆擺置在了顧靖風的麵前,這是柳嬤嬤授意的,柳嬤嬤要讓顧靖風好好看看,他做下的孽,最終結了什麼果,她雖在沈輕舞的後頭進去的書房,可那小賤人衣不蔽體的模樣,卻落得真真的在她眼中,顧靖風這次確實過分了。
在沈輕舞被顧靖風抱走之後,柳嬤嬤便直接下令,讓人綁了海棠丟在柴房!
彼時聞訊趕來的沈夫人與沈敬軒在跨入正院的那一刻,正巧將這一幕落入了眼中,沈夫人心中一涼腳下一軟,差一點就跌坐在了地上,好在有沈敬軒扶著,饒是如此,她的腳下尚在打顫,心間絞痛的喘不過氣。
身為一品誥命夫人的她,有著良好的家世與修養,對人一向謙和有度,饒是如此,卻在見到那個閉著眼睛,胎盤與臍帶還連接著,渾身血淋淋瞧著淒慘可怖的孩子時,還是忍不住的上前便是一個巴掌抽在了顧靖風的臉上。
“殺千刀的,寵妾滅妻的事情你竟然真的能夠做的出來,你知不知道輕舞的肚子裡有幾個月的身孕了,你在這個時候帶這麼個禍害回來,我們忍了,可你至少也要注意點分寸,現如今好了,你滿意了,當初輕舞拚了命的嫁給你這麼一個一窮二白站在刀口舔血的男人,我便是不同意的,可你的保證呢,你保證會對輕舞好,如今呢?”
“如今呢?你說啊?”手直狠命的捶打著顧靖風寬厚的胸膛,沈夫人如今隻是個心疼女兒的可憐母親,悔不當初。
而一旁的沈敬軒則是毫不客氣的一拳打在了顧靖風的腹部,用儘了十足力氣的一拳,打的顧靖風緊皺眉頭,悶聲吃痛著。
要知道,這個月份胎死腹中,那是比產下孩子還要來的傷身,弄不好,往後便是再難生育的事情,他曾經經曆過那樣的痛楚,那時候的自己,眼看著妻子兒子在自己的眼前咽氣而不能救,是那樣的自責與懺悔,今日卻要再一次看著自己的小妹經曆這樣的痛苦,一個孩子之於母親,是何種的希望,若此刻沈敬軒的手上有把刀,他恨不能直接的插進了顧靖風的胸膛。
“顧靖風,你害死的可是你親生骨肉,你看看,看看這盆裡連眼睛都沒睜開的孩子,你仔細的看看,你悔不悔,薄情寡義的東西,枉我當初那樣信任的把小妹交在你的手上,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小妹的!天道輪回,這就是你報應,注定了你這輩子斷子絕孫,顧靖風,這次,也算是小妹與你的一個了斷,她沒了你的孩子,正好,我將她接回去,好吃好喝的供著,指定比在你這將軍府裡頭的日子過的強!你趕緊給我寫了放妻書,要不然,我現在就把你的牙齒打落了,讓世人好好瞧瞧,你這個無情無義的虎威大將軍的真麵目!”
沈敬軒無比的後悔,他早該在最初來這裡的時候,就把沈輕舞帶回去,若是早帶了回去,沈輕舞一定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柳嬤嬤說,輕舞是讓人下了鉛霜才會導致胎死腹中的,你乾站在這兒這麼久,可把那個下毒的人找出來了?輕舞的藥一直都是誰負責在管,這些事情合著你什麼都沒做?顧靖風,你把我們家輕舞當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