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舞顧靖風!
草草的過完一個新年,年初二的清早,小院內的一眾人便收拾好行囊,坐在馬車中由著一眾的護衛前前後後簇擁保護著,浩浩蕩蕩的駛出陳國都城,前往大周。
路上,薄薄的積雪隨著升起的紅日漸漸消融,雖然寒冷,馬車裡的腳踏下已然攏了數隻燒的正旺的銅爐,現下倒還算能忍,馬車外頭裹了一層防風防寒的牛皮布,車裡溫暖如春,除了略小些,活動周轉不開,旁的都無甚所謂。
顧光曄小朋友在過完這個年後,虛歲也是兩歲的孩子,雖然抱在手裡連白日都還未到,前些日子,顧靖風為他取下了這個名字,曄通光明燦爛,取字“根之茂者其實遂,膏之沃者其光曄”之中的意思。
顧靖風希望顧光曄小朋友做一個光明向上的人,而這個曄又與他無緣見麵的哥哥名字上有著相近的意思,算是一種挪愛,當初曦兒生下便沒了氣息,一直都是他們無法揮之的痛。
孩子在乳母的照料下極為乖巧,一路上不哭不鬨,行走了大半日,馬車出了城,寬敞平坦的道路漸漸被泥濘濕滑的小路所代替,遮天蔽日的林間小道恍惚看去像是看不到儘頭一般,成群的生長茂密,樹勢蒼勁,積壓在枝頭的積雪給了這些樹木彆樣的生機。
馬車在此處行走的極慢,化凍的地麵顯然格外泥濘,爛泥卡住了行走的車輪,到了上坡處,還需要一眾人推著才能前行,直到走出這片密林,外頭已經是月明星稀,眾人的臉上也滿是疲色。
尋了個寬敞的地方,顧靖風命手下人就地安營紮寨,升起數堆篝火,饒是一路坐在馬車之中,沈輕舞也有些吃不住的腰酸背痛,更不用說抱了孩子一路的兩個乳母嬤嬤。
草草的用罷晚膳,囫圇的一夜天亮之後,馬車再一次上路,就這般走走停停之間,大隊的人馬總算趕在了二十那一日與等候在城門外的陳國國主彙合,一同入京。
沈輕舞仿佛經曆了九死一生像是再一次的轉世做人一樣,掀簾望著這京中道路的每一寸,心中感慨萬千,像是遠走他鄉的遊子,總算回到故裡,有一種落葉歸根的感受。
顧靖風與翟羿二人徑自前往皇宮拜見蘇衡,沈輕舞則由柳嬤嬤素歌素心陪著回沈尚書府,馬車還未到尚書府的門前,沈輕舞就已經看到等候在門外墊腳不住遙望著的沈夫人。
來不及等馬車停下,沈輕舞著急的自車上跳下後,就奔進了母親的懷抱,眼淚忍不住唰唰的流下。
“母親,我好想你”像是個孩子般,沈輕舞的頭埋在自己母親的懷抱中,輕聲道。
“傻孩子,回來就好,哭什麼,孩子呢,快把孩子抱來我瞧瞧,老夫人早起知道你們今兒要回來,想了一早上,本是要與我一同來這兒等你的,可念著她年紀大了,我沒讓。”
讓沈輕舞這麼一哭,沈夫人自己的眼淚也沒能繃得住就這麼齊刷刷的一並留了下來,陪在一旁的小宋氏也忍不住的酸了鼻子,好半響,沈夫人才收了眼淚,取了帕子幫著沈輕舞把眼中的淚水擦乾,隨後歡喜著說道。
身後的乳母將包的嚴嚴實實的孩子交到了沈夫人的懷中,沈夫人滿是愛憐的掀開了繈褓的一角,孩子尚在酣睡,可看著這肉嘟嘟粉嫩嫩的模樣,沈夫人說不出的歡喜“孩子的皮膚白像你,嘴嘟嘟的,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你小時候也是這個樣子,那麼小那麼一點點,真是個可人疼的孩子,在你娘肚子的時候就受了這麼多苦,可算是平安回來了,外祖母這懸著的一顆心,也算是可以放下了。”
沈輕舞這一胎從有孕到產子一路走來來的十分的不易,吃的這麼苦,受的這麼罪,是尋常人的十數倍都不止,尋常婦人腹中有了孩子,那一個個的恨不能當轉世觀音似得供奉著,生怕磕著碰著,可沈輕舞卻總在鬼門關前進進出出,一想到沈輕舞被那死了的陳國國主擄走,差點受辱,又因為早產差一點點沒了性命,沈夫人的眼淚忍不住又落了下來。
好在小宋氏聰慧,拉著沈夫人的手便打著圓場道“太夫人還在絳雪齋等著小妹和孩子呢,這兒風大,彆在凍著了孩子,屋子裡頭暖和怡人,母親可彆再酸了鼻頭,沒得讓太夫人瞧著傷心。”
小宋氏也心疼沈輕舞這一段日子以來所受的苦,自拉過了沈輕舞二人一道扶著沈夫人進了門,繞過水榭樓閣,朝著老太太的絳雪齋而去。
沈輕舞的腳還未踏進絳雪齋的大門,祖母的聲音便已經傳了出來“是不是輕舞丫頭回來了”
“祖母!”沈輕舞聽得那聲如洪鐘一般的聲音,三步並作的兩步的跑進了院子,一把跪在地上,對著老太太便磕了頭,眼淚抑製不住的濕透的眼眶。
“臭丫頭,一走就是小半年,你呀”老太太心裡眼裡滿滿的舍不得,將沈輕舞緊緊的擁進懷裡之後,歎息著,亦是一陣的酸楚“把我老太太給急的,天天的給你求神禱告,你們兄妹三個,就你最不讓人省心。”
“祖母”沈輕舞一陣撒嬌,正說著話時,沈夫人懷裡的孩子輕吟了一聲,老太太打著期盼的將視線轉在了孩子的身上,沈夫人忙不迭的將那孩子交到了老太太的手裡。
“好啊,好,盼來盼去,可算把你這小祖宗給盼來了,不枉你母親為你受了這麼多的罪,吃了這麼多的苦!”看著孩子胖乎乎肉嘟嘟的模樣,老太太心裡一陣的欣慰,嘴角上揚著,心裡眼裡滿滿的說不出歡喜。
一個兩個都有了指望,都有了依靠,她往後,就是走,也走的瞑目了!老太太心中雖是這樣想著,可到底沒說出來,免得煞了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