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菲沒有多言,舉起手裡的長矛,向最後一處未被占據的回響節點邁出步子。她知道那一段回響可能包含一位文明的記憶——若能帶走,
或許能保留該文明的某一折射。若不能,便會成為母巢算法裡的又一枚齒輪。
他們冒著被回響吞噬的危險,在殘光中舞動。孫晴以一種近乎母性的溫柔把一段名為“繁星紀年”的文化碎片固定,
她的聲音幾乎像在念搖籃曲。李曜手忙腳亂地給包裹上新的回收鑰,汗水滴落在金屬外殼上,瞬間蒸發出一縷香味,像焚燒的紀念。
當最後一個回響被抬上回收艙,曙光小隊仿佛從地獄裡走出了一段。他們的軀體在寒光下蜷縮著,像從深海中回來的戰士。
陸峰的臉色蒼白,但在他的雙眸裡,有一種近乎苛刻的柔軟——仿佛他剛剛用指甲在世界的邊緣刮出幾道光。
回收艙關閉,所有數據在瞬間被同步到藍星的主檔案庫。紀老低聲念出驗證號碼,一串串代碼像禱文一樣被念誦。
每一個回響的存入,都是對抗遺忘的一次勝利,也是對未來的一次承諾。
大廳外,媒體和民眾的視野被暫時切斷。藍星不能也不敢在這時把真實情況公之於眾——恐慌會讓誤攻文明的最後一絲秩序徹底瓦解。
隻有科學家、軍人、和少數被信任的議員,知道這一夜裡,一個又一個文明的靈光被拚湊成了小小的火種。
當第一批回收數據被處理出基本的可讀原型時,紀老站在顯示器前,閉上眼睛,像是看見了一個熟睡的孩子。
他伸出手,想觸碰屏幕裡那微微閃動的光點,卻又收回了手,怕把什麼東西驚醒。
陸峰輕聲說道:“我們不能救下所有人。但隻要我們保住足夠多的火種,未來就還有辦法重建、重寫曆史,而不是在母巢的算法裡被永遠寫死。”
夏菲在旁邊聽著,手臂無力地垂下。她看著回收艙的光,喃喃道:“他們會記得我們嗎?會有人記得他們曾經笑過嗎?”
孫晴把頭靠在她肩上,聲音像是風軟軟地吹過:“我們會記得,他們的名字將在檔案裡活著,或許有一天有人會在廢墟中找到他們的歌。”
夜色在藍星之外緩緩漫開。裂隙那邊零維的狂潮沒有消失,但被Ω共鳴鉗製,被曙光小隊與回收組斷裂出了一塊可以呼吸的空地。
代價是沉重的:有人永遠化為碎片,有人極力保存下來卻被隔離為永遠的檔案——這不是完整的生者,但足以成為未來的暗火。
紀老最終合上了手中的數據板,抬起頭,眼裡有灰白色的倦意與一絲頑強的光。他說:“這條路是曲折的,但它讓我們還能選擇未來。”
陸峰看著他,眼睛裡有東西在閃動,既不是淚,也不是怒,隻是一種決絕的清冷。窗外遠處,銀河的暗帶像一道厚重的傷口,
星光暗淡,但在回收艙裡,一簇簇微弱的火光在靜靜地燃燒。
他們贏了這一回合;他們也知道,真正的戰爭還在後麵。靈回轉移的成功隻是讓絕望不再是唯一的結局——但它同時把希望的重量壓在了少數人的肩上。
夏菲抬起頭,握緊破夢之刃的柄,像握住了世界最後一字未完的誓言。
…………
靈回轉移行動·展開
裂隙之中,曙光小隊剛剛從第十八輪的極限乾擾中脫身,氣息紊亂,身體與精神都已瀕臨崩潰。母巢的壓迫還在逐層逼近,
零維陰影如同吞噬宇宙的黑潮,正在一點點剝奪他們的存在。
“——靈回轉移,現在必須啟動!”
陸峰的聲音穿過多層乾擾波,像是一道被撕裂的閃電,在小隊成員的耳膜與意識中震響。
夏菲半跪在地,指尖按著太陽穴,血從她鼻尖緩緩滴落,染紅了腳下的裂縫碎石。她努力支撐起意識,
手掌顫抖地將共鳴晶片插入通訊核心,聲音嘶啞:“明白,陸指揮。我們……會把這一切帶回去的。”
林遠咬著牙,雙手撐在地上起身。他的右臂已經因幻象觸須的侵蝕而泛出不自然的裂紋,像玻璃般布滿碎裂的脈絡。
但他的眼神依舊鋒利:“我還能動,就彆浪費時間了。快,給我轉移通道!”
紀老在藍星指揮中心死死盯著屏幕上的波形。那是母巢熵解公式的震蕩圖,波峰已經越過極限值。紀老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三十秒。三十秒後,零維收束將徹底合攏,任何生命都無法脫身。”
“那就三十秒內完成轉移。”陸峰冷聲下令,眼神一瞬不瞬,死死盯著正在逐漸關閉的時空縫隙,“哪怕隻有一個人,也必須把靈回數據帶出來。”
小隊全員立刻分工。夏菲穩住中樞晶片,額頭青筋暴起,眼眶通紅,精神力在急速透支。林遠扛起能量乾擾器,背脊繃直,
像最後一道屏障般擋在她身前。程越則從戰術背囊中取出最後兩枚“靈回錨針”,手指顫抖,卻仍精準地將其刺入虛空,鎖定回傳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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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巢的怒意就在這時全麵爆發。無數觸須從裂縫中傾瀉而下,如同黑色的雨瀑。幻象風暴再次席卷,
每個人的耳畔都響起自己最恐懼的低語:失敗、死亡、背叛、無意義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