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所有光源同時熄滅。
隨後,一道看不出方向的白光鋪開,像是世界突然被改寫。
光中浮現出一個剪影,不似實體,也不是意識投影,更像規則本身擠入現實的形態。
“陸峰。”那個剪影發聲,每個音節都像直接附著在空間結構上,“回到你屬於的位置。”
整個基地的重力在那一刻完全消失。
研究員紛紛漂浮,抓不住任何東西。設備撞在牆麵卻沒有反彈,因為“動量”也被部分抹除。
夏菲隔著節點屏幕,咬住下唇,“陸峰聽得到的!必須把他從那光裡拉回來!”
藍星與外星小隊同時開啟多頻乾擾,可所有波段在觸及白光時都被扭曲,像進入另一個物理體係。
白光內部傳來第二段聲音。
“你不完整。你是我碎片所構成的錯誤。回收是唯一選項。”
陸峰的胸腔有光焰透出,一條條規則線條從皮膚下遊走,像是被喚醒。他沒有掙紮,也沒有動作,卻令那白光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停頓之後——
基地外的整個地平線突然折疊。
失去引力的海水被“翻頁”般卷起;上空的雲被撕成線狀,懸停在高空不動;城市中的建築以毫厘偏差整體上升,像被抬起的模型。
藍星就像被造物者的無形之手輕輕托起,準備重新寫下規則。
控製室內,一名軍官被漂浮屏幕撞到,仍強撐著喊道:
“全部人穩住!造物者正在進行第一次……高維‘回歸’!”
白光繼續逼近,被卷入的人、物、數據都瞬間消失,像是被從現實中擦掉。
陸峰的身影終於動了,他抬起頭,瞳孔深處閃爍出難以捕捉的紋路。
那些紋路像是另一套世界的根碼。
白光明顯震動了一下,隨後擴散——
整個基地的空間邊緣出現撕裂紋。
造物者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正在脫離人類定義。
回到我的體係。
現在。”
光線壓向陸峰的瞬間,夏菲所在的外星節點發出尖銳的破裂聲。
“不要讓他被帶走!”她喊得幾乎撕裂喉嚨。
但白光已經完全覆蓋了陸峰的身體。
——藍星的引力,開始徹底消失。
——世界,正在被重寫。
……
白光將陸峰完全吞沒的瞬間,整個基地像被抽掉了“存在的理由”,所有物體都在漂浮、拉伸、分層,連空氣本身都被壓縮成斷續的紋理。
研究員被固定在牆麵的安全帶中,卻因失去重量而不停搖晃。
“空間邊界在裂開!”技術官死死抓著懸浮終端,“造物者正在重置本地物理參數!它要把藍星拉回它的體係!”
外星顧問萊涅試圖撐起一道弧形護網,但光盾剛成形就被白光蒸得透明。
“阻擋無效。”他咬著牙,“它這次不是攻擊,是在回收世界。”
控製台中央,陸峰的身影模糊不清,像被揉進光線的層層折射中。他的腳下已經沒有地麵,整個軀體被懸掛在白光的規則纏繞中。
一條條光線從他周圍升起,像在掃描、剝離、拆解。
造物者的聲音不斷回蕩:
“脫離承載體……去除乾擾……歸位。”
夏菲所在的外星庇護節點劇烈震顫,牆體不斷出現裂紋。支撐她的護艙外層已經嚴重變形,像被無形力量碾壓。
“再不讓陸峰脫離白光,他會被徹底讀寫!”夏菲的聲音透過節點,急促而清晰,“快打開綁定裝置!讓我接觸他!”
藍星方麵沒有回應。
參謀長死盯著光幕,“絕對不能。造物者在定位,他一旦離艙,我們就沒任何掩護。”
就在眾人僵持的時刻——
陸峰所在的白光中央突然出現劇烈閃動。
像是反向撕裂。
光線以奇特的頻率跳動,所有監測設備同時報警。
“數值飆升……這不是被回收,是——”
話沒說完,陸峰周圍的白光驟然倒流。
仿佛他從內部抓住了什麼結構,將那套原本吞噬他的規則往回“扯”了半寸。
白光第一次失衡。
造物者的聲音隨之震蕩:
“無授權行為……未定義現象……立即停止……”
空間震動加劇,整座基地像被高維者拎起猛然搖晃。
懸空的設備被拉成細線,研究員身上的防護服變成薄片狀,仿佛現實的三維厚度正在被壓縮。
但混亂中,萊涅看得分明。
“那不是反抗——”他低聲道,“那是‘竊取規則’。”
白光中心,陸峰抬起手。
那不是人類的動作,他的手臂呈現輕微的重影,像在跨越不同維度。
他指尖出現一條細細的暗紋,與白光的結構交錯。
下一秒——
整片白光被他扯出一道清晰裂縫。
像是一本完美無瑕的規則書,被強行撕開了書脊。
造物者的聲音變得尖銳:
“停止……你沒有權限……你不應擁有……規則觀察者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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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縫擴張,強光四射。
藍星地表開始劇烈震蕩,海洋從天空墜落又懸停在半空,山脈在空氣中碎裂、合攏,城市以肉眼可見的方式出現模糊邊界。
藍星正在脫離物理穩定層。
夏菲喘息著貼在護艙內壁,“我感覺到他了!他在逆推規則!打開通道,讓我進去!”
外星文明的節點控製官立即喊道:“夏菲的存在頻率與陸峰共振,如果讓她靠近,會引發第二次規則衝突!”
“她靠近才有可能拉住他。”萊涅吼出,“現在陸峰在做的是——和造物者搶權限!他承受不了!”
藍星控製室陷入一瞬的混亂。
就在此時——
陸峰的身體出現一條深深的裂縫,不是皮膚破碎,而是從他的胸腔延伸出的規則符號層被撕出一道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