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輸血管。
連書彥提過,目前對顧英武的治療沒有更好的方案,隻能在他還能撐住的情況下,身體內骨髓造血不足之後便進行輸血,暫時穩定住需求。
“安安,我想跟你道個歉。”
耳邊響起那虛弱至極的聲音,陸沁安有些不敢置信,失笑,“你跟我道歉乾嘛呀,沒能救你的是我,非要說道歉也應該是我才對……”
“不,是對以前的事。”
顧英武靜靜看著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緩緩開口。
“我們倆是二十多年的未婚夫妻,可好像從你出國之後就沒怎麼相處過。以前,似乎也沒有跟你好好相處過。”
“年少氣盛的時候,許多事想不清後果,總是隨著性子,想如何就如何。”
陸沁安走到窗前,瞧著下午有些刺目的陽光,遲疑了下還是想將窗簾拉上……
“彆。”
顧英武重重咳嗽了幾聲,整張臉滲著灰白,像是生氣被奪走,再沒有往日的張揚和活力。
她僵住,眨了下眼睛。
“彆拉上窗簾,許久沒出太陽了,遮住了的陽光,也不知還能看幾天。就這樣放著吧,安安,外頭天氣好,我心情也能稍微好點。”
周圍安安靜靜的,陸沁安拉開椅子坐下,從她的立場而言,很難找到合適的語言來安慰顧英武。
好在,後者笑的坦然。
“其實很想讓你帶吃吃和抱抱過來,好久沒見著他們倆。聽老太太說,吃吃又胖了……”
“對呀。”說起這個,陸沁安撐著下巴好無奈。
“她出生時身子不好麼,沒辦法隻能拚命喂,誰知道喂了幾年就變成這樣,我是真害怕她繼續長下去。”
“明明是萌萌噠的小丫頭,我怕她長大以後怪我……”
顧英武一下笑出聲來,帶出幾聲咳嗽,“這個你不用擔心,吃吃像你,大了會瘦下來的。你彆忘記了,小時候你也挺胖。”
陸沁安哼哼唧唧的幾聲,赧笑,“記不太清。”
現在回想起來,在名城的記憶很多是不大清楚的,比起家園、親情之類的記憶,母親每天的抑鬱情緒和家裡奇怪的氣氛更印象深刻。
“安安,你信不信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話。”
陸沁安抬起頭,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提起。
顧英武眯了眯眼睛,似是不經意的朝外頭看了看,旋即長長歎息了一聲,“以前沒跟你相處過,不知道你的性子。後來你成了我的四嬸嬸,更沒有機會說上話。”
“最近大概是在醫院躺的時間久了,以前的事一件件清晰起來。偶爾也會想,如果當初的訂婚禮沒有毀掉,現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樣……”
“顧英武你彆胡思亂想……”
“如果我們順利訂婚,現在的你,是不是我的妻子?”
空氣僵了下。
陸沁安擰著眉,小臉皺皺的,乾淨的麵容上泛著淡淡的思索情緒,沉默了好一陣才扯開緋色的唇,輕笑開。
“不一定的。”
她笑,迎著下午的日光,臉上是白和黃交織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