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碧玉!
謝流塵一開房門,便看到金枝站在回廊內,笑得溫柔寵溺。那神情中的理解包容忽地就刺痛了他。他彆過頭去想彆的事,先想到的竟是一句“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這讓他頗為狼狽。強自壓下心中綺念,謝流塵走到她麵前,卻發現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似是沉溺在旁人無法觸及的世界,旁人再入不了她的眼。
錯覺吧。這女子,雖然近來有些古怪,但他相信,她待他的心不會改變。
謝流塵輕咳一聲,道“金枝,一早便過來,可是有事?”
因為金枝一番話,宋曉猛然驚覺自己忽略了這個心思細膩又喜歡克製的公主一番心事。她從未想到,自己不知不覺中竟已成為能讓金枝舍不得的人。
正思量間,忽聽得謝流塵這一問,宋曉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走到自己麵前,忙斂起心思,問道“駙馬,本宮聽說,昨日父皇下旨著你出使千州?”
“是。”謝流塵心念轉動,金枝如此問有何用意?曆來她雖得樓定石寵愛,卻不理政事,自身也沒有什麼勢力。至少表麵上,她安靜守禮,除侍奉父皇外便不知他事,是典型的公主模樣。今日這一問,是隨口提出,還是另有深意?
這邊宋曉壓根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就讓謝流塵的思緒從人馬座瞬間飛躍至江波座,得到謝流塵肯定的回答後,她忙將準備好的話問出來“本宮久慕千州風物,不知此回可否與駙馬一道同行?”
說完,她滿目希冀地看向謝流塵,卻看到他眼中複雜的目光,疑惑、驚訝、算計……
半晌,謝流塵道“金枝若喜歡彼間風物,待塵去後帶些產物、畫些風景回來,可好?”
宋曉道“能親眼看見,總比隔了一層更好。”
“那麼,金枝可去問問皇上,這事塵做不了主。”謝流塵說著,不著痕跡地仔細打量金枝表情。
卻見金枝一副“真麻煩”的模樣,道“那本宮便即刻入宮,請父皇下旨。”
金枝走後,謝流塵陷入沉思,久久沒有挪動一步。小七一進院來,看到的就是自家少爺單衣站在廊下,當下便大呼道“少爺!天寒了,仔細凍出病來!”說著急忙衝進屋內拿出件毛氅,掂起腳為他披上。
“小七。”
“啊?”此時小七才注意到少爺神情沉鬱,不覺也正了臉色,道“少爺有什麼吩咐?”
“替我備馬……不,讓我再想想。”謝流塵心思煩亂,依往日的性子,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時便到郊外打馬狂奔一陣,鬱結便可解開。但這件事……謝流塵思慮間,不由脫口問道“小七,日後你媳婦要是向著娘家人,你怎麼辦?”
小七不知少爺怎麼問起這個來,想了想,答道“她娘家雙親若在,奉禮也是應當的。至於兄弟姊妹,合得來便多走動走動,合不來便不見。”
謝流塵點頭,道“你這麼想很好。出去吧,讓人都彆進來,我要靜一靜。”
金枝有禦賜腰牌,可隨時入宮,不必提前打申請。宋曉催促著停綠為自己換好衣服,迫不及待入宮去也。
坐在車中,金枝道不必如此著急。
宋曉脫口而出“他五日後就要走了,如果你父皇一開始不同意,我還得多磨磨他,時間緊得很呢!”話說出口,想起早間事情,不由後悔嘴快,欲待說點什麼補救一下,又不知說什麼才好,隻得悶悶閉嘴坐著。
金枝卻道父皇向來待我極好,應該是會同意的。
“金枝……”
什麼事?
“……沒有。”宋曉不知該說什麼。早上那番話裡,她其實沒給金枝任何承諾,因為她能肯定,當有一個回去的楔機放在麵前時,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選擇回去。如果此時答應金枝,那就是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