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碧玉!
不料宇折眉當真點點頭,道“確實是管多了。”
“好好好,管多了,以後不管了。”謝流塵心道她大約真是醉了,怎麼今日醉得這樣快?也無暇多想,順口應著她的話,又道“你隨身跟著的人呢?快叫他們出來,侍候你回去。”
“大哥,你真不管我了?還要趕我走?”宇折眉一雙橫波目中忽然流下淚來“大哥,你為著紅袖招的事情在生我氣麼?”
聽著她前半句時,謝流塵還待分辨,待聽完後半句,謝流塵隻覺無力。看來這丫頭真是醉了。
半晌得不到謝流塵回答,宇折眉又道“大哥,我不喜歡你去那種地方,我錯了麼?你生氣了?那以後你要去便去吧,我決不會再攔你。”
謝流塵隻覺頭大如鬥“這都是哪年的事了?你怎麼淨記著這些有的沒的?”
“不管哪年,我可都記著呢!”宇折眉聲音變得幽幽地,道“當日我說我喜歡你,你說你隻拿我當妹妹,我說你不可以試著去喜歡我麼?你說日後你會像你父親一樣,找到一個真心人,不離不棄,不二娶,相守到白頭。”說著說著,她聲音突然又變大了“可是沒過多久你就跑去眠花宿柳了!”
幸虧周圍並無旁人,否則自己的一世清名啊……謝流塵歎了口氣,無奈道“折眉,你是從哪裡學來這些話的?”
宇折眉不理他,兀自絮絮道“原來你那什麼‘願得一心人’都是假的!是騙我的!”
謝流塵十分無奈,道“那怎麼能比?”
“為什麼不能比?你寧可親近她們,親近煙花女子,也不肯親近我,難道我比那些女子還不如麼?”
原來如此。聽到這裡,謝流塵總算明白了,看來此事是宇折眉心中的一個結,不若趁著此刻醉酒時說清楚,否則日後她想起時,少不得再次糾結,又不好開口問起。
在女子麵前說起這種事十分不雅,謝流塵猶豫再三,心道若不趁此時說明白,日後多半會更加尷尬,心一橫,硬著頭皮道“這個……少年之時一時好奇麼,況且銀錢往來,出了門便一拍兩散,又沒有誰對我如何地芳心可可,怎麼說是騙你呢?”
宇折眉半醉半醒之際,將他的話聽入耳中,想了一想,拋開平日矜持,道“如此說來,你同她們並無情意?”
“情意二字,哪兒有這麼容易得的?你想我統共才去過幾次?你說不許我去之後,我可還去過?”
宇折眉想了一想,道“確是如此——不過你那話說錯了,怎麼沒有人對你芳心可可?除了我,還有公主,還有多少帝都之中的閨秀,你都忘了不成?”
“若真忘了倒好……”謝流塵低聲道。
偏偏宇折眉耳尖,聽得清清楚楚“忘了怎麼好?不能忘,一點也不能忘!‘帝都謝少,豐神俊秀,駿馬馳光,踏光掠影,紅衣白馬,見者傾心’。你那麼神氣的模樣,怎麼能忘?大哥,你還記不記得那年,你同硯之哥和蘇小三打賭,說你能一字不差寫下阮籍的《詠懷》,他們都不信,說一共九十五首,你怎麼可能全記住?後來你真用柳體將這九十五首《詠懷》一一寫下,你寫一首,我翻著阮步兵集幫你對一首,從早晨直寫到午後,果然一字不錯。”說著,她麵上露出微笑。
回憶起那時的趣事,謝流塵亦微笑道“的確有這件事。”
“我還記得寫完後硯之哥笑了笑,說果然不該和你打賭。蘇小三的臉卻都變得綠了。”
“因為他拿他的二十壇酒和我打了賭,這下全賠了,他這個自稱‘愛酒不愛多飲酒’的酒癡,自然要心痛了。”
“可是後來你也沒有將那二十壇酒全拿光。”
“嗯,我留了兩壇給他。他抱著酒壇那模樣我現在還記得。”
宇折眉不勝懷念地說道“不知日後我們還能不能再聚到一塊兒,再有往昔的樂事?”
“你怎麼今日儘說些喪氣話?”謝流塵道“待你回到帝都,我們再一起到十裡亭外吃桂花粥去。”
宇折眉笑了一笑,道“嗯。這麼多年,還是沒能從老板口中問出他的粥倒底加了什麼,怎麼會那麼香。不知今年能不能問出來?”
謝流塵亦笑道“到時你這天下第一美人朝他笑一笑,他肯定什麼都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