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碧玉!
拒絕了孟優壇請他們到王府下榻的邀請,謝流塵等人先去到驛站休息,言道明日再去王府。
沐浴更衣之後,謝流塵擦著頭發,慢慢梳理今日之事。
在城門外宣旨時看到孟優壇的反應,之後入城時那一場風波,加上後來同孟優壇短暫的交談,都讓他心頭充滿了疑惑。
孟優壇的反應大大出乎他的預料。無論是開始的異樣,還是之後那逾製的迎接禮製。可是與他交談,單聽這小王爺的口氣與說出來的話,卻是帶著幾分孩子氣的逢迎,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隻是一個小孩子犯了錯之後一心一意要討好來懲罰他的那個人,卻忘記去想,這些舉動有沒有犯下另一個錯誤。
可是,也有可能,這是一個城府極深之人。
謝流塵隻覺得頭在隱隱作痛。
他以前非常厭惡這些官場上勾心鬥角之事,少年之時還做過不少諷刺文賦。直到年長之後意識到自己世家獨子所必須背負的責任,不情不願地,也開始運用起這些手段來。
當他下定決心踏入官場之際,他正因為婚事與父親僵持不下。是以之後自己遇到什麼問題都是找好友一道商議,或者乾脆自己拿定主意。不到一年時間,他便升到統領之職,在他看來,這是自己能力的證明他隻是不喜歡,一旦上手,決定去做,卻能做得很好。於是,當他與父親和解之後,仍然不怎麼去請教父親政事方麵的問題。在他看來,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解決遇到的所有麻煩。
然而他忽略了一點武官裡憑家世與能力上位,簡單直接;文官方麵的爭鬥,可比武官那一派的複雜得多,他那一點淺薄的經驗,是行不通的。
這次奉旨出使,出發前他聽謝朝暉說得最多的就是小心、謹慎、遇事三思,莫要生事。他一一應下來,卻並未追問這些要求之後的深意。
於是,現在謝流塵覺得孟優壇舉止有異,不合常理。然而苦苦思索之下,他卻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般人接到督責的聖旨,不都是先要哭天搶地表白一番忠心,高呼幾聲‘我冤枉’麼?他孟優壇倒好,是覺得這道旨意奈何不了自己,根本沒放在心上;還是覺得這隻是走走過場,無須掛心?但聽他後來所說的討好的話語,又不大像。
忽然,一個念頭悄悄浮了上來。
如果,樓定石的本意,是不惜舍棄孟優壇,也要拉自己一道下水呢?
想到此處,謝流塵先是一愣,爾後失笑。
這怎麼可能呢?孟優壇雖不成器,他孟家昔年的嫡係卻有大半還在,他若出大事,那幫人肯定第一撥跳出來。樓定石怎麼會放任他向來極為重視的軍隊之中出現這種混亂的局麵?
況且,以那所謂“十大罪”的折子,還有現在樓定石所下的聖旨,那些罪狀一條也扯不到自己身上。他昔日也未曾與孟優壇有過什麼來往。就算要借此事針對自己,那麼,由頭是什麼呢?
有的沒的想了一通,疑惑還是未能解決。
還有自己早已決定要對孟優壇實施的計劃……
謝流塵沉吟許久,想起父親與好友一再叮囑的“小心謹慎”四字,猶豫再三,心道反正這差使不是朝至暮還,此事暫緩幾天,待摸清孟優壇底細後再做決定不遲。
決心定下之後,謝流塵才驚覺現在已是日暮時分。這一番深思,竟從午後直到現在,竟然想了這麼久。
好在最後總算得出個結果。
次日一早,謝流塵正在喝粥時,忽見驛丞進來報“謝大人,王爺來了。”
不待謝流塵作出反應,便聽到院中傳來一聲長笑“謝兄,望恕小王不請自來之罪。”說著,一人錦衣玉冠,緩緩步入屋中,俊秀的臉上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的,身後還跟著幾名隨侍。
若是將那笑臉上的急迫減去幾分,此人應該會更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