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碧玉!
“小王這幾日多得駙馬提點,感激不儘。此杯敬過駙馬。”說著,孟優壇舉杯一仰頭,向謝流塵覆杯以示。
“王爺客氣了。”謝流塵也不推辭,亦是一飲而儘。
雖然夜已深沉,淮安王府正廳之中卻仍是燈火通明,眾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酒酣耳熱之際,更有紗簾後美人銀箏款按,以助酒興。
這次宴席,是孟優壇為謝流塵等人而設的餞彆宴,日前謝流塵因說道此間事已查明,當回帝都向皇上稟奏,這就要啟程離去。孟優壇照例客氣挽留,推辭再三之後便訂下今日夜宴,請禦使一乾人等務必賞光。
雖然此行的人除侍衛隨從之外,人人都到了,但自始至終,孟優壇不過與他們稍作寒喧,隻一直向謝流塵勸酒。餘下品級較低的官使們也不氣惱,自顧自吃酒聽曲,隔簾悄悄欣賞美人。
這一場夜宴,直到二更天方散。謝流塵再三說明日便要上路,得早些休息。孟優壇留之不住,送到門外,看準無人注意之時,道“謝兄,小弟此事——”方才在宴席上為避人耳目,他一直用尊稱,現在無人之處,自然將平日的稱呼都帶了出來。
謝流塵今夜並未貪杯,此時隻是眼睛較平日亮些,見孟優壇一臉忐忑期待之色,笑道“王爺放心,此事包於謝某身上。”
聽到他這話,孟優壇這才如釋重負地笑了出來,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這……非是小弟羅嗦,隻是此事實在……關係到小弟前程,是以……”
謝流塵聽他結結巴巴地解釋,心中不免覺得好笑。但轉念想到他如此鄭重牽掛交付此事,轉身卻要被自己拿來作文章,一時間心頭驀地湧上一陣對自己的鄙視之情。
這邊孟優壇期期艾艾說了半日,忽地一眼看見謝流塵麵色不愉,忙道“謝兄?”
“……無事。”謝流塵醒過神來,壓下雜念,淡淡道“隻是一時酒氣翻湧,有些失神。”
“那小弟立即著人備轎——”
“不用。”謝流塵道“王爺好意,謝某心領。今日就此彆過,更深露重,王爺還請早些回房。”說著,向孟優壇施禮之後,轉身便走。
孟優壇追之不及,揚聲說了句“駙馬慢走”,看著他轉過院牆,消失在視線之中。轉過身來,眼角有意無意往一旁暗處瞥了一眼,才進門去了。
謝流塵回到驛站房間中,見小七還在收拾行裝,便道“那些東西也不用分那麼細,都彆忘下就行。我要休息了,你也快回房歇著吧。”
小七於他的衣箱內看見一個露出一角的盒子,剛在回想這是什麼東西,聽謝流塵這麼一說,便將此事拋下,合起衣箱,道“少爺,那我便去了。”
“嗯。”
待小七將要關上房門的一刹,謝流塵忽地想起一事,忙大聲道“小七!”
小七馬上又將門打開“少爺,什麼事?”
“找到停綠了。”
小七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重複道“找……找……她了?”
謝流塵道“我還會騙你不成?”見小七猶自一副呆愣愣的樣子,滿麵不敢置信,較之平日的機靈模樣相去何止十萬八千裡,一時不由得笑出聲來。
小七傻傻道“少爺,你笑什麼?”
“小七,你愣什麼?”
小七這才醒過神來他是拿自己傻乎乎的樣兒取笑,當下尷尬不已,好在臉皮夠厚,道“少爺,您既然知道小七的心思,就該見怪不怪了。”
“哦?你什麼心思?少爺我還真不知道,說來聽聽。”
“少爺。”小七麵色無辜之極“您要是真不知道,那乾嘛告訴我這件事?”
謝流塵一時無言以對,遂笑罵道“你這猴子,嘴上的功夫倒一點兒沒落下!”
“都是少爺您教導有方。”小七笑得得意洋洋,落在謝流塵眼中,又是搖頭,又是好笑。
借著這一陣說笑,謝流塵矛盾的心思被衝淡許多。待小七退下後,他倒頭很快便睡去,一夜無夢。
楚越言手上拿著一封信,用邊緣輕輕敲碰著桌麵,另一隻手托著下巴,竭力忍下撫額的衝動。
隻聽楚容雲聲音十分疑惑地說道“阿越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就走了?隻留下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