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碧玉!
孟優壇似乎真是被剛才那一幕震懾到了,一反剛到時大呼小叫的模樣。王鐘閣問了他幾個問題,他都有問必答,畢恭畢敬
問到謝流塵上月去青石之事時,孟優壇道“駙馬奉旨行事,小王聽皇命而行。無不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唯恐有負聖恩
很正常的回答,但是,實在過於正常了
這話的意思是說,一切隻是奉命行事,再無其他。本來隻是一句客套得近於萬金油的話,但此時由孟優壇說出來,卻令人覺得彆扭。因為按他的立場,實在很有必要將自己與謝流塵的交情說得再親厚些,這樣一來,才能坐實了謝流塵與他勾結的罪名
好在不合常理之事在此案中已不是一次兩次,王鐘閣聽罷他的回答,也不追問
而再問到那條謝流塵與他勾結欲有所圖的罪名時,孟優壇大呼冤枉
“這怎麼可能呢?小王向來對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昭日月可證。多年來治理千州亦是秉公執法,既無冤獄之案,亦無逼索民財之事。小王與謝流塵以前雖見過幾麵,但卻隻是點頭之交。上月謝流塵去青石,小王也隻是遵秉聖旨奉命行事,與他更無私交!小王一顆心裡,全是忠君愛民之意,哪裡來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定是有奸人暗中構陷,尚書大人可要查個明白,替小王討回公道!”
一番套話聽下來,王鐘閣有些不耐煩難道此人又要像那葉晨一樣,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然後反複要求朝廷替自己洗冤?
表麵看來,他們這麼說是與謝流塵站在一邊的。但問題在於,起先那些所謂的證據都是樓定石捏造出來的,而被牽涉到的這兩人,顯而易見,也是受樓定石的指派。按常理來說,這兩人都應該使勁往謝流塵身上潑臟水才是。但事實卻恰恰相反,二人都是異口同聲地喊冤。但也隻是喊冤,先前那些證據,可是一樁都沒有得到合理的解釋,仍舊指向謝流塵有娣疑
樓定石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多日來無法參透的疑問又浮上心頭,王鐘閣一時有些煩燥
心中急歸急,王鐘閣表麵仍然神色如常,令人看不出端倪,隻順著孟優壇的話說道“孟王爺一片赤誠,本官定會稟明皇上。”
“多謝尚書大人。”孟優壇臉上急切辯白之色褪去一些,露出一個略微有些討好的笑容
“此乃本官職責所在,孟王爺無需放在心上。”
“尚書大人高義,小王定當銘記於心”
這時,一旁隨早的官員問道“孟王爺,既然你與謝流塵不是好友,亦非親非故,那先皇禦賜孟家的火南珠,為何會到了謝流塵手上?”
“火南珠?”孟優壇正與王鐘閣客氣,一聽這詞兒,當即脫口而出“小王也不想啊,要不是謝流塵——”說到這裡,他猛然住口,臉上露出“糟糕,說漏嘴了”的表情
“要不是什麼?”那官員抓住破綻,緊追不舍
“要不是——要不是——”孟優壇眼睛溜來溜去,結結巴巴道“要不是……本王那日喝醉了,也不會……也不會為著謝流塵……誇……讚著那珠子好,就隨手把它送人了。”
這個理由雖然合理,但孟優壇的表情與語氣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彆人我是在說謊
那官員忽然一拍桌子,看著聞聲而驚的孟優壇,沉聲喝道“孟王爺此言當真?!”
“當真,當真……本王——”
“史侍郎,孟王爺千金之尊,受不得你如此相逼。”另一名官員見王鐘閣暗自皺眉,連忙開脫
那被稱做史侍郎的人聽了這話,卻是笑了一笑,隱隱有不屑之意“方才那位大人不是說了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他還不是王子,到了這裡,全得看諸位大人如何裁斷。”
他在“諸位大人”那四字上咬得特彆重,在場的人都聽出味道來,卻無一人接話
孟優壇將頭一低,表麵看上去是畏縮怯怕,實際卻是在忍笑
靜默片刻,王鐘閣道“此事——”
“尚書大人且慢。”史侍郎很不禮貌地打斷了他的話“尚書大人,今日之事,下官有一提議此案既與謝流塵有關,那也該聽聽他的供詞。這二十多日來,尚書大人可是隻審過他兩次。不若趁著今日孟王爺在此,一起問個清楚”
此次祥刑寺中被調拔給王鐘閣專審此案的官員中,既有五族派,也有親皇派,還有明哲保身不偏不倚的中庸一派。平日麵上雖一團和氣,私下裡卻少不了你來我往的使絆子。現下提出建議的史姓侍郎,算是個中立派。現在忽然說出這麼一句來,那兩派便不免猜疑,這人究竟是不是被對方暗地裡給拉攏了
一時之間,兩派的人都沒有說話,屋內頓時陷入沉默之中
沉默片刻,王鐘閣緩緩道“史侍郎此議甚好,便將那謝流塵帶來堂上吧”
謝流塵被帶上來之後,不等王鐘閣發話,那史侍郎便搶先問道“謝流塵,那日殿上呈上的火南珠,你從何處得來?”
謝流塵方才進來時一眼便看到了一邊低頭端坐的孟優壇,心中微凜,顧不上奇怪,便照早先被盤問時說過的話說道“那盒火南珠孟王爺曾與謝某一道賞玩過,但之後孟王爺便已收起。謝某也不知,它為何會出現到了謝某的行囊之中。”
史侍郎道“你記清楚了?”
這確實是實話,謝流塵麵上一派坦蕩“不錯。”
史侍郎向他微微前傾“孟王爺可都說了,你就不改口?”
“史侍郎——”不等方才與他抬杠的那名官員把那句“你這是誘供”說出口,便聽孟優壇略顯驚慌的聲音道“本王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