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金!
看著毅然決然的赫連長頻,我從心底湧上一種感動,這個女子,為了自己的國家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
可是這種感動卻不能令我在衝動之下滿足她的要求,隻是目前又毫無辦法,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她抬起酒杯,無奈之下,也隻得將酒杯慢慢舉起。
抬到一半,我突然道“是茶衣更衣時發現的瘀痕,然後報告給你的嗎?”
赫連長頻的酒杯已經碰到了嘴唇,聞言頓了頓道“當然。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你不用拖延時間,這個時候,有誰能來救你呢?”
“不。”我飛快地道,“我隻想知道,茶衣究竟是誰的人,你的?還是殤夙鸞的?”
“要是我說,都不是呢?”赫連長頻微笑道,“好了,飯菜都涼了,酒杯也舉了很久,讓我先乾為敬吧。”
我眼見著她的動作,酒杯一寸一寸的抬起又傾斜。腦中一片空白,心底湧出無限傷感與悲涼。
其實我知道,她滿可以直接用暴力讓我喝下這杯酒,然而她卻沒有。她在以她的方式逼我,讓我沒有拒絕的餘地,也沒有拒絕的可能。
罷了,我端起酒杯,可笑我支持了這麼久,依然毫無辦法。
端著酒杯,對著赫連長頻輕輕一舉,相視而笑,我們同時將酒杯放到唇邊。
閉上眼,一顆淚珠從眼角滾落。
這究竟是我的悲哀,還是她的悲哀?
唇已感覺到酒杯的清涼,鼻尖已聞到美酒的芳香。我終於狠下心,仰頭就要喝下。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殿門“砰”地被人大力地推開,一個白影飛也似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喊道“公主,前線急報,關元城失守,威武大將軍……戰死。”
“咣當”
赫連長頻的酒杯應聲落在桌上,不停地滾動著,還沒來得及喝的酒灑了滿座,一些灑在她的身上,但是她仿佛什麼都沒感覺,手還維持著舉杯的姿勢。她僵硬而難以置信的目光落在剛剛衝進來的人身上,艱難道“你,再說一遍。”
進來的人是白凡,此刻他正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捧著一張文牒,低頭道“關元城失守,威武大將軍,戰死。”
“是……嗎?”
赫連長頻頹然地垂下手,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我慢慢放下酒杯,看著渾身上下陷在絕望中的赫連長頻。敏銳地發現她的眼角也有一行不易察覺的淚痕。
她竟然也哭了,是為了剛才,還是為了現在?
此時的她那麼的無助,那麼的茫然,那種悲哀的氣氛彌漫在整個大殿,令我不忍慶幸這消息來得如此及時。
“啪!”
一聲脆響,驚碎了一室的迷茫。
原來是那不斷滾動的酒杯終於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赫連長頻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神色不再空洞和無助。她看著跪在地上的白凡,沉緩道“範卿,母妃今日身體不適,你去將許太醫找來,為母妃請脈。”
“公主?”白凡無論如何想像不到赫連長頻竟然完全不提戰報,卻要他去找太醫。
“你沒聽見嗎?”赫連長頻冷冷道。
“屬下遵旨。”
“你……難道……”我詫異地看著赫連長頻,她真的要這麼做?
慢慢地走到窗邊,赫連長頻推開窗子,陽光灑在她年輕的臉上,我心中一緊,她才隻有十七歲,為何卻要背負如此沉重的宿命?
“本宮說過,無論如何,會守住連章。”赫連長頻幽幽地說,也不知是在說給誰聽。
“若是守不住呢?”一直沒有動作的豐隱惻淡淡地問,起身回到床上。
赫連長頻的唇動了動,似乎是說了什麼,可是我們誰也沒聽見。
不多會兒,白凡帶著許太醫匆忙趕了過來,後麵居然還跟著宗政澄淵,想是半路遇上的。
估計他已經知道戰報上的消息,故而進來發現氣氛不對也很鎮定地見過赫連長頻,然後立在一旁,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而赫連長頻隻是目光深幽地看著許太醫,一字一句道“這幾天母妃身體不適,總是覺得疲倦,沒有食欲,吃了東西也總想嘔吐,喜歡吃酸梅,月事也已推辭了許多天。敢問太醫,母妃,是懷、有、身、孕了吧。”
許太醫確實來曆不凡,麵對赫連長頻強烈的壓迫感居然麵不改色道“聽公主所言甚像。不過還需臣先請脈一看。”
“太醫請。請太醫務必仔細診脈。”
“臣自當儘力。”許太醫躬身道,隨即落座手指搭上我的腕。
那種熟悉的手繭讓我渾身一震,突然想起宗政澄淵的手上也有這樣的繭,位置似乎十分相似。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恭喜公主,娘娘確實是有喜了。”